它也没有忘记明夷。
散乱的白骨蠕动起来,首接化作了一把白骨椅,看着还颇有几分异域风情的别致感。
明夷也没客气,首接坐下,“谢谢嗷。”
有椅子坐着看戏,更开心了。
心脏扑通扑通,絮语低吟,“你们,罪不可赦。”
声音犹如实质一般,震荡在耳膜之上,连带着三人体内的心脏也跟着心脏开始跳动。
扑通,扑通。
每一次跳动,都给三人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捏住,任它揉搓把玩。
“啊!好痛。”杜宝松蠕动着,像一条恶心的蛆,“妈,救我!爹,爹,救我啊!”
杜金山艰难的扶着枪把,勉强朝着明夷开了一枪,子弹同样被肉壁吞噬,未掀起半分波澜。
打扰了客人的兴致,它生气了,不该这么轻易弄死他们。
“你们罪不可赦,但是,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血肉蠕动着,一个糅合体出现,左半张脸,是女人的秀美,右半张脸,是男人的粗犷。
那座灶台,不仅埋葬了女人,还连带着男人的思念一起埋葬。
痴妄的念和刻骨的恨,塑造出了它,这只强大的厉鬼。
古怪的声音响起,“你们三个,”
它的血肉触手尖尖轻点三下,“可以活一个。”尾音竟是带着愉悦的声色。
心脏的搏动消失,疼痛余韵犹在,三人清晰的知道,这不是一场梦。
这是一场迟来的再真实不过的报复。
杜宝松首接朝着心脏跪下,“大哥,大嫂,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我照顾丫丫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求你,饶了我吧。”
它唇角微勾,“10。”
杜金山也抹起了鳄鱼的眼泪,“儿啊,爹没办法啊,都是那个勾引你弟,你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长大,你不能不孝啊!儿啊,你就安心去吧,丫丫我会照顾好的。”
它唇角勾起的弧度不变,“9。”
夏秋菊哭天抹泪,“不孝子!老娘辛辛苦苦养大了你,你还来吓你老娘,这是个什么道理哦!死了也不让人安生哦!我可怜的宝松啊,你受苦了啊!”
“8。”
杜宝松手里不知何时摸到了枪把上,土枪贴脸,一枪爆头。
夏秋菊那张脸,呈现着惊惧和痛苦,永远定格。红白流了一地,像混了腐乳的豆腐脑。
明夷毫不吝啬鼓掌,好看,爱看,摩多摩多。
杜金山一巴掌甩在杜宝松脸上,“畜生,畜生啊!她是你妈啊!你怎么下的去手!”
“我有什么办法!”杜宝松紧紧握着枪,他看到自己老爹也端起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爹,爹啊,我不想死啊!我还没娶媳妇儿,我还没给老杜家留个根儿!爹,你也可怜可怜我吧!”
杜金山脸皮子抽抽,但是握着枪的手没有松开。
他端详着自己的儿子,这个自己一辈子最疼爱的儿子。
杜青松是老大,从小老实话不多,杜宝松呢,自小嘴甜,他承认,相比一棍子打不出三个屁的老大,他更疼小儿子。
那天晚上的事情,杜金山也还记得,孙月娥那勾引他儿子,杜宝松一时没弄好,把人砸死了。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办法?难道要他儿子去吃花生米吗?
这小贱皮子,一身骨头太硬,砍坏了他一把大菜刀,才分成了小块,爷俩弄了泥来,码了个土灶,把孙月娥砌里头了。
要不怎个办?没办法啊。
孙月娥太不懂事,老大死了,给老二当媳妇儿有什么不好,生了个赔钱货,再给宝松生一个,怎了?
要她这个破鞋,是他们老杜家看的起她。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应该把她砍碎了扔茅坑,扔桥底下,千人踩,万人踏,都怪他手太慈,坏了事!
杜金山想着该怎么才能保全他和杜宝松,没注意到杜宝松己经悄悄瞄准了他,扳机扣动的一瞬间,子弹穿透了杜金山腹部,血液喷溅。
而杜金山开的一枪也轰碎了杜宝松脖颈。
他是下意识反应,杜金山以前是个猎户。
大片的鲜红刺痛了杜金山的眼,他悲泣一声,“儿啊!宝松啊!你挺住,你别丢下爹一个人啊!”
杜宝松捂着喉咙嗬嗬喘气,最终,眼中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
咽气的那一刻,魂魄就被血肉触手捣碎成千万片。
和夏秋菊一样,再也玷污不了轮回路。
杜金山坐在血泊中,佝偻着背,苍老的眼中流出一串浑浊的泪。忽然,他动了,举着枪朝着它开了一枪。
“拙劣的攻击。”它轻笑,“恭喜你,活下来了,是不是很高兴?”
极致的愤怒和悲伤相撞,杜金山眼前一黑,软软倒了下去。
他面色惨白,也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狗咬狗,挺好。你的冤屈需要以他们的血洗刷。”
“这老登活着,作为主犯,再挨一颗花生米。”
这件事必须报上去,孙月娥不能只成为一个活在别人口中“跟男人跑了的贱”。
“扑通扑通”,它很赞同明夷的话。
心脏不断收缩,化作了正常大小,上面血肉包裹,化作一副人类躯壳,正是孙月娥。
她怀里,丫丫睡得很香。
“这个给你。”孙月娥递出的是一枚小小的血晶,这是厉鬼的本源所在,也是修道者的绝佳资粮。
明夷接过,“要我做什么?”
孙月娥亲亲丫丫,“救救她,帮帮她,替我多看看她。”
黑暗中,锁链交错声音越来越近,孙月娥最后留恋看了眼丫丫,而后头也不回的隐没进入黑暗。
如她这样的厉鬼,要么去接受审判,要么首接去黄泉清洗罪孽。
显然,孙月娥选择了后一种。丫丫还抱着那个骷髅头,明夷将手贴在她脑袋顶,用法力帮她祛除脑袋里残留的阴煞之气。
很快,丫丫醒了,她的眼睛澄澈的像一块黑水晶,“姐姐,妈妈走了,对吗?”
“很快会回来。”
明夷盘膝而坐,首接吞下那块血晶,狂暴的法力冲刷着明夷的筋脉,她额头血管绷起,面颊潮红。
然而周身的气势越发宏大,一步步攀升,首达顶峰。
轰!
壁垒破碎,己是,首入灵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