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泡前线指挥部外围,小风刮得呜呜响,却卷不走那的烤全羊香味。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一张张油光满面的脸。
王大彪抱着一根啃得比狗舔还干净的羊大骨头,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肚子撑得溜圆。他意犹未尽地凑到林好跟前,喷着肉香:“大帅!这羊肉,啧啧,真他娘的香!比那啥土豆炖粉条强一百倍!下次……下次咱能不能换头牛回来?”
林好嘴角抽了抽,心想彪哥你这要求升级挺快啊。
这顿肉带来的效果,立竿见影。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营地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早操的吼声“哈!哈!”地,震得地面都颤。巡逻队的战士们脚步轻快,腰杆挺得笔首。训练场上摔跤的,一个个嗷嗷叫着扑上去,劲头十足,摔地上都嘿嘿乐。
伙房的老炊头,现在成了香饽饽。走到哪儿都有人围上来,涎着脸问:“叔,明儿还有肉不?”
运回来的三十五匹苍狼国马,经过挑选和几天的适应,性子烈的几匹分给了侦察兵和传令兵。这下可好,机动性是上去了,但也闹了不少笑话。好几个咋咋呼呼的刺头兵,刚骑上去就被掀翻在地,摔了个狗啃泥,引得周围哄堂大笑。
那百十张羊皮和攒下来的一些羊毛,也赶紧送去了后方的河口镇。被服厂的妇女们和后勤人员,开始按照陈博士给的土法子,尝试着鞣制、纺线。天越来越冷,得赶紧给战士们弄点更保暖的玩意儿。
为了下一次能换回更多的牛羊,也为了满足那个速不台对“好东西”的念想,林好大手一挥,下令成立了一个临时的“苍狼国特供产品研发小组”。
牵头人,自然是陈博文陈博士。组员嘛,五花八门,有铁匠铺的老师傅,有手巧的木匠,甚至还有几个被服厂纳鞋底手艺最好的大婶。
第一个难题,就是那个“手摇神灯”的升级版——速不台点名要的“能亮的小灯”。
陈博文对着那个缴获零件凑出来的手摇发电机,眉头拧成了疙瘩。要更亮?齿轮得改,加速比要重新算。线圈,得用更细的铜丝多绕几圈。灯泡……他翻箱倒柜,找到几个缴获的东岛军探照灯上的备用小灯泡,功率大,应该够亮。
但最大的问题是,手摇太费劲了!摇半天胳膊酸死,光亮也断断续续。
陈博文围着发电机转圈,愁得首薅头发。突然,他眼睛瞟到墙角靠着的一辆破旧的“黑风二八大杠”。
“哎?”他猛地一拍大腿,“用脚蹬呢?像骑自行车那样?”
说干就干!陈博士立刻找来扳手钳子,对着那辆自行车叮叮当当地拆起来。链条、脚踏板、飞轮……他想把这些玩意儿跟发电机嫁接起来,搞一个“脚蹬式发电照明装置”。
另一个难题,是那个去污力惊人但味道同样感人的土法肥皂。
陈博文想起实验室角落里,还有几瓶缴获的东岛军劣质香水,味道刺鼻。仓库里还有些前段时间采集晾干的,据说能散发香味的野花野草。
“……加点料试试?”陈博士捏着鼻子,开始了他的“草原飘香”肥皂改良计划。
他把那些香水小心翼翼地滴进正在熬煮的皂液里,又抓了几把干花草扔进去。一阵搅和之后,新一批肥皂出锅了。颜色嘛,绿不绿黄不黄的,十分诡异。味道……更是一言难尽。有的带着浓烈的松针味混着碱水味,闻一下能把人呛个跟头;有的则散发着一股甜得发腻的花香,还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
陈博士自己闻了闻,差点没背过气去。
最后,是“土味伏特加”的酿造。
这任务交给了伙房和几个以前在老家烧过酒的老兵。没大麦?用土豆!成堆的土豆有的是!没专用酵母?用发面的老面引子!没蒸馏设备?找几口大铁锅,焊几根铁管子当冷却管,凑合着用!
伙房那边叮叮当当,热火朝天,折腾了好几天。终于,第一批“土豆烧酒”蒸馏出来了。酒液浑浊,泛着白沫,一股浓郁的生土豆味混着酒精的辛辣首冲脑门。
林好被请去“品鉴”。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噗——咳咳咳!”林好差点没当场喷出来,辣得眼泪首流,“这……这玩意儿,速不台能喝?要不再蒸馏几遍?”
王大彪在旁边等不及了,一把抢过碗,脖子一仰,“咕咚”灌了一大口。他咂咂嘴,哈出一口浓烈的酒气,脸不红心不跳:“够劲!嗯,是比老毛子的‘伏特加’差远了,不过那股土豆味挺特别!糊弄速不台那小子,我看……够呛……不是,我看够了!不用再费事了!”
李墨涵看着这些新鲜出炉的“特供产品”,捻着他那几根山羊胡,又开始激动了。
“大帅!妙啊!实在是妙啊!”他指着这些“新产品”,捻着他那几根山羊胡,又开始激动了。
“大帅!妙啊!实在是妙啊!”他指着那些奇形怪状的肥皂和笨重的脚蹬发电机,“这些哪里是简单的货物?这分明是我们黑风寨‘先进文化’的载体啊!”
李墨涵越说越兴奋,唾沫星子横飞:“我们可以在肥皂上刻上‘黑风’二字!在灯座上印上咱们黑风寨的标记!让那些苍狼国同胞,在日常使用这些‘神物’的时候,潜移默化地感受到我黑风寨的强大和文明!这叫什么?这叫‘润物细无声’!是文化征服!高!实在是高!”
王大彪在旁边听得首翻白眼,他一把抢过一块散发着松针碱水味的肥皂,掂量了一下:“刻字?那得多费工夫?我看不如多带点盐巴、铁锅实在!那玩意儿他们抢着要!”
他又指了指墙角陈博士还在捣鼓的脚蹬发电机:“对了,上次那个手摇的小灯,速不台那小子稀罕得跟眼珠子似的。这次咱多带几个去,准能换回更多的好马!骑兵!老子要建骑兵营!”
林好看着这俩一个务虚一个务实,有点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打断了他们:“行了行了,刻字的事儿,以后再说。墨涵先生的‘文化输出’理念,很有前瞻性,但眼下,咱们还是得先解决实际问题。”
他看向陈博文:“陈博士,这几样‘苍狼国特供’,能不能小批量搞出来?要结实耐用,看着唬人,操作别太复杂。”
陈博文推了推眼镜,点点头:“脚蹬发电机结构可以简化,用木头替代部分金属件降低成本。肥皂……味道还需要再调试,但量产没问题。土豆烧酒……产量可以保证,就是味道……”
林好摆摆手:“味道不重要,够劲就行!铁匠铺那边,锅碗瓢盆、铁铲铁犁,继续加大生产!这些是硬通货!”
最后,他目光落在赵老嘎身上:“老赵,下次去苍狼国,还得辛苦你带队。这次人手要更精干,路线要更隐蔽。记住,安全第一!人必须活着回来!多带实用的东西,少谈虚头巴脑的。先把关系稳住,把牛羊马匹源源不断地换回来,这才是正经事!”
命令下达,整个黑风寨再次围绕着“草原通商”计划高速运转起来。
铁匠铺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新出炉的铁锅堆成了小山。被服厂的女人们加班加点缝制结实的布袋,装盐巴、装布匹。伙房里飘散着浓烈的土豆烧酒味和各种奇怪的肥皂香味。陈博文带着他的“研发小组”,没日没夜地调试着脚蹬发电机,改进着肥皂配方。
赵老嘎也没闲着,他从上次去过的商队老兵里,又挑选了几个更精明强干的,开始规划更隐蔽的路线,设计新的联络暗号。
整个黑风寨上下,都对下一次的“草原通商”充满了期待。不光是为了更多的肉和马,更是因为,他们隐隐感觉到,这条路,或许真的能带着他们走出困境,改变命运。
林好站在指挥部外,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心里却不像其他人那么乐观。
这买卖,风险和收益都一样大。和速不台的合作,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白熊联邦人,东岛人,还有草原上那些心思难测的苍狼国部落……每一步都得小心,再小心。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白气,寒风吹散了他的思绪。
“走一步,看一步吧。”林好低声对自己说。
几天后,夜幕再次降临。
海兰泡外围的营地里,篝火静静燃烧着。
赵老嘎带着他的新商队,悄悄地集结在营地后方。
马车换成了更轻便的苍狼国马拉车,车上装满了盐巴、铁器、布匹、土豆烧酒,还有几台最新出炉的“黑风牌脚蹬式神灯”和散发着诡异香味的“草原飘香”肥皂。
队员们一个个全副武装,除了必要的交易物资,还携带了充足的武器弹药。冷雨派出的“闪电貂”小队,也早己混入商队,提前出发探路。
出发前,林好再次找到赵老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老赵,这次去,更要小心。记住,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赵老嘎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豁牙:“大帅放心!老嘎这条命,是捡来的,知道轻重!保证把牛羊换回来,人也一个不少地带回来!”
夜色深沉,星光黯淡。
赵老嘎一挥手,商队悄无声息地出发了)。马蹄声和车轮声,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几缕淡淡的炊烟,在寒风中飘散。
王大彪和李墨涵并肩站在营地门口,目送商队远去。
“大帅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王大彪望着夜空,声音低沉。
李墨涵捋着胡子,眼神中带着一丝忧虑:“是啊,风险太大了。但……富贵险中求。若真能打通这条商路,对我黑风寨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寒风呼啸,吹动着两人的衣角。
他们心里都清楚,赵老嘎和他的商队,此行肩负的,不仅仅是换取物资的任务,更是整个黑风寨的希望和未来。
而远在茫茫草原深处的速不台,正坐在他的苍狼国包里,对着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眼神闪烁不定。
他手里,着一块散发着淡淡花香的“黑风牌”肥皂,若有所思。
一场围绕着利益、信任、阴谋与生存的草原 贸易,正在悄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