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正日,本应是阖家团圆、喜乐祥和的日子,东宫却被一片紧张与混乱所笼罩。午后时分,东宫的琉璃灯刚刚挂起,那五彩斑斓的灯光还未来得及照亮整个宫殿,便见西南角陡然腾起滚滚浓烟,如一条黑色的巨龙首冲云霄。
白芷身着一袭素色锦袍,正站在侯府的角楼上远眺。听到小嘉那声惊呼“小姐,是太子殿下的明德殿!”,她的心猛地一紧,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只见东宫方向,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滚滚浓烟弥漫开来,将东宫的楼阁笼罩在一片恐怖的阴影之中。
不及多想,白芷立刻登上马车,朝着东宫疾驰而去。马蹄声急促,仿佛敲打着人们紧张的神经。当马车驶入东宫时,火势己经愈发凶猛,火舌疯狂地舔舐着飞檐,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震耳欲聋。热浪扑面而来,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傅夜坐在轮椅上,也匆匆赶来。他面色冷峻,眼神中透着坚毅。轮椅碾过烧落的瓦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就在这时,一根燃烧着的梁木发出断裂的声音,眼看就要砸向白芷。傅夜眼疾手快,猛地伸出手,紧紧拽住她的手腕,大声喊道:“小心!”紧接着,他用力一拉,将白芷扑倒在青石板上。灼热的木屑如雨点般溅落在他们的披风上,瞬间烧出几个焦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夜王殿下!”在浓烟中,传来太子傅聪声嘶力竭的呼喊。浑身血迹斑斑的他,正抱着一个匣子,艰难地从火海中逃出。当他看到白芷时,眼中陡然闪过一丝狠戾,仿佛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你竟敢纵火焚宫——”他声泪俱下,手指着白芷,那模样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然而,话未说完,太子怀中的匣子忽然掉落,里面的羊皮卷如雪花般散了满地。白芷目光敏锐,一眼便看见最上面那页画着北疆地形图,图上清晰地标注着“寒蝉蛊母虫巢穴”,落款赫然是“贞观十五年,御笔”。
看到这几个字,傅夜的身子骤然僵住,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缓缓蹲下身子,捡起羊皮卷,指腹轻轻碾过“御笔”二字,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愤怒,更多的是一种被至亲背叛的痛苦。忽然,他笑了,那笑声混着浓烟,犹如淬了冰的刀,透着无尽的寒意。
“原来如此,原来当年的寒蝉蛊,是皇兄亲自下的。”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太子,此时的太子正惊恐地连连后退,脸上写满了慌张与恐惧。“你以为烧了东宫,就能掩盖你父皇的罪证?”傅夜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头。
此时,火场中,暗卫们抬出几具焦尸。白芷定睛一看,发现这些焦尸衣摆处绣着西戎狼头纹。看到这熟悉的标志,白芷忽然想起玄甲秘库中那些带着血渍的战旗,心中顿时豁然开朗。原来,当年北疆之战,皇上既忌惮傅夜功高震主,又妄图借西戎之手除去这个心头大患,所以才会默许蛊毒流入军中,让无数将士遭受苦难。
“傅夜,你不能杀我!”太子被暗卫们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拼命挣扎着,腰间的玉佩忽然掉落。傅夜定睛一看,正是当年皇上赐给自己的“免死金牌”。太子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是太子!”那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与哀求。
傅夜望着玉佩上的蟠龙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贞观十七年冬,在北疆断了我的粮草,看着五千狼卫冻死在雪原上时,可曾念过兄弟情?”傅夜的声音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的指尖轻轻划过羊皮卷上的蛊虫图,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决绝。
“这三年装瘸,不过是让你们以为,我早己是废人——可瘸子的刀,才更适合割喉。”傅夜缓缓站起身来,眼神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那火焰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