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成精记
静谧的夜,窗台上那只豁口陶罐 “咔嗒” 一声脆响,宛如静谧湖面投入的石子,打破了屋内的平静。正在专心给小鬼头编麻花辫的小明闻声,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三天前还只是嫩生生的绿芽,此刻竟如被施了魔法一般,猛地蹿出半尺有余。叶片上凝着点点荧光,恰似清晨草尖上的露珠,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神秘而迷人的光泽。
“你这糯米怕不是成精了?” 小明满脸诧异,忍不住伸手揪下一片叶子。刹那间,指尖便沾上了黏糊糊的糖浆,那触感就像不小心触碰到了浓稠的蜂蜜。缩在沙发里正津津有味啃着辣条的小鬼头,冷不丁听到这话,嘴里还塞着辣条,就猛地跳了起来,脑袋上的红绳铃铛被甩得 “噼啪” 首响,活像一串被敲响的小警钟:“别碰!那是我的本命......嗝!” 一个辣条味儿的饱嗝,硬生生把后半句话给噎了回去。
此时,阿白正抱着电视遥控器,聚精会神地看着《还珠格格》,沉浸在精彩剧情中的它,冷不丁被一片荧光叶子糊了满脸。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它 “嗷” 的一嗓子,像只炸了毛的猫,瞬间飘到了吊灯上,嘴里还不住地叫嚷着:“这玩意在吸我阴气!你们看叶子纹路!”
听闻此言,三人六只眼睛赶忙凑近一瞧。这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叶片脉络竟神奇地拼出了一张老太婆的脸,那面容栩栩如生,仿佛正透过叶子冷冷地窥视着他们。小明见状,二话不说,抄起剪刀就要下手。就在这时,陶罐里突然传出一声沙哑的吆喝:“剪不得哟——” 这声音犹如夜枭嘶鸣,吓得小鬼头手一哆嗦,手里的辣条竟首首戳进了阿白的鼻孔。
“二十年陈的糯米精!” 门口突然传来张天师那标志性的破锣嗓。众人扭头望去,只见老头儿这回没穿平日里那件道袍,倒是斜挎着个菜篮子,里头装着大蒜和红绳,显得颇为滑稽。他大踏步走进屋,嘴里嘟囔着:“当初教你们泡糯米酒的法子,倒好,竟养出个祖宗来!”
小鬼头一听,“哇” 地一下哭出声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鼻涕泡更是吹得老高:“我就说那年埋在桃树下的酒坛子怎么空了!原来是你这老馋猫偷......”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明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阿白则趁机往老头篮子里塞了包跳跳糖,脸上还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然而,局势陡然突变,荧光叶子突然疯长,像一条条绿色的蟒蛇,缠住吊灯晃悠悠地摆出个 “冤” 字。张天师见状,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急忙从篮子里掏出一把扫帚,权当桃木剑比划起来,嘴里念念有词:“此物需用童子尿......”
“我来!” 阿白自告奋勇,说着就要解裤带。结果被小明一脚狠狠踹进墙里,小明没好气地骂道:“你个死了八十年的老鬼凑什么热闹!” 说罢,转头拎起一旁的浇花喷壶,自信满满地说道:“上周庙会买的圣水,开过光的!”
“那是酸梅汤!” 张天师和小鬼头齐声尖叫。说时迟那时快,糯米精仿佛察觉到了危机,突然结出一串翡翠似的果子,“啪嗒” 一声掉进了酸梅汤里。霎时间,满屋飘起浓郁的酒香,那香味醇厚绵长,熏得阿白在空中不由自主地画起了八字,活脱脱像个喝醉了酒的醉汉。
这反转来得猝不及防,原本气势汹汹的糯米精,在接触到酸梅汤后,竟像变了个 “鬼” 似的。喝醉的糯米精开始哼起了黄梅调,那五音不全的唱腔在屋里回荡。它的叶子缠着扫帚,跳起了奇怪的探戈,扫帚在它的 “操控” 下左摇右摆。张天师则脚底一滑,“噗通” 一声摔进了酸梅汤水坑,那假胡子漂在水面上,活像条黑泥鳅,模样狼狈至极。小鬼头趁机在他的道袍上画起了乌龟,一边画还一边咯咯首笑。阿白则用荧光叶子拼了个 “拆” 字,得意洋洋地贴在门口。
正当众人闹得不可开交之时,陶罐底突然 “咕噜” 一声,掉出一块龟甲。小明伸手抹开黏糊糊的糖浆,只见上面刻着:甲辰年申月,河灯照魂,糯米引煞。看到这些字的瞬间,他只感觉后颈一阵凉飕飕的,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背后盯着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二十年前的中元节,母亲好像真的在河边埋过一坛......
“轰隆!” 窗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震碎。糯米精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驱使,瞬间缩回了陶罐。紧接着,雨幕里晃晃悠悠飘来一盏莲花灯,灯芯火苗绿得渗人,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召唤。阿白突然双手抱头,惨叫起来,魂体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契约咒文,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
小鬼头手里的辣条 “啪嗒” 一声落地,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嘴唇颤抖着说道:“我想起来了!那年我追的糯米团,里头裹着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