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干的庭院里,塞莉娅在马车前突然停住脚步,白绿色裙摆随着转身的动作荡开涟漪。
她仰头看向斐济,晨光在她蓝眼睛里碎成星子。
斐济神奇的看懂了——这小公主使唤神明倒是顺手。
他漫不经心地抬手,修长的手指搭在鎏金门把上,转身给她拉开了车门。
“请。”
嗓音里还带着三分慵懒,动作却意外地标准。
少年分明还是心高气傲的样子,却偏偏乖乖听着女孩的指挥。
斐济刚要抬腿迈上马车,前方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一个虎背熊腰的马车夫从驾驶座跳了下来,厚重的皮靴在鹅卵石路上激起几粒碎石。
那男人满脸横肉,浓密的络腮胡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粗壮的手臂上爬满狰狞的伤疤。
他粗鲁地将缰绳往斐济怀里一甩,粗糙的皮绳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给。”
马车夫瓮声瓮气地说,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呜呜呜,今天好不容易才抢过那群土匪的。
这个机会就这么被你小子抢走了!
斐济看着突然多出来的缰绳,黑眸里闪过一丝错愕。
马车夫用那双浑浊的三角眼斜睨着他,目光里混杂着不屑和嫉妒,活像是在看一个抢走他饭碗的小白脸。
"哼!"
马车夫从鼻腔里喷出一声冷哼,甩着膀子走了。
便宜你小子了。
——那是什么意思?
羡慕嫉妒?
他都要气笑了。
斐济低头看着掌心的缰绳,再昂贵的皮革也改变不了它来自马厩的事实。
晨风卷着马匹喷出的白雾拂过他的面庞,几缕碎发下,太阳穴的青筋若隐若现。
他这是在被奴役。
不,这是一个交易。
五年时间对他不过弹指一瞬,由此能够换得永生的自由,他还是赚的。
斐济想着昨天晚上得出的结论。
面无表情的接过了他手里的马鞭,修长的手指与粗糙的皮鞭形成鲜明对比。
面无表情的跨上了马车驾驶座,黑色长靴踏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接着展开羊皮地图。
面无表情地挥起了马鞭。
马车启动了。
塞莉娅悄悄拉开窗帘偷看某人的“面无表情”,发现神明大人虽然板着张俊脸,但耳尖却微微发红。
她忍不住抿嘴偷笑,白手套掩住上扬的嘴角。
“人类,你不要太过分。”
斐济面无表情的面具终于终于裂开了,黑眸里闪过一丝恼意。
他挥鞭的动作略显生疏,几缕黑发从额前滑落,衬得肤色愈发苍白。
塞莉娅算是发现了,这个神明就是一只纸老虎,被逗得发急了,就只会喊人类人类。
——可是,期限是5年。
想到这,女孩收了笑容。
架起马车的斐济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生疏的挥动着手里的鞭子,马匹不情愿地迈着步子。
晨风吹乱他额前的碎发,也吹散了地图边角。
马车怎么赶来着?
斐济回忆着无比久远前的记忆。
上次驾车时...特洛伊战争还没结束吧?
他自嘲地想着,不动声色地调整着缰绳的力度。阳光渐渐驱散晨雾,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