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边的蔷薇丛在夜风中簌簌作响,月光斜斜地穿过枝叶,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月光照亮他银亮的铠甲上新鲜刮擦的痕迹,上面还沾着几片蔷薇花瓣——那是方才逃命般驾车时,被宫墙蔷薇枝划出的勋章,而此刻花瓣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落。
草丛边,刚刚巡逻经过的几个侍卫屏住呼吸,铠甲缝隙间的草屑沾了满身。
他们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躲,可当小公主的金发从车厢里探出来时,身体比脑子先动了——唰地缩进了阴影里。
男人红着耳根,故意慢吞吞地摆弄踏脚凳,粗糙的手指在凳面上蹭了又蹭,像是要把那点木纹都磨平。
古铜色的脸上还挂着傻笑,浓眉下的眼睛亮得惊人,连铠甲上的刮痕都显得格外刺眼——那分明是炫耀!
这憨货凭什么……
现在西个侍卫看着那个在马车前憨憨笑着的男人,拳头硬了。
也不管什么强壮不强壮、差距不差距了。
西个侍卫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读出了同样的怒火。
最年轻的安德烈甚至咬碎了嘴里的草茎——他们每天巡逻十二个时辰,连小公主的裙角都摸不到,这车夫倒好,载了一路不说,还笑得像捡了金山!
他们首接飞扑上去。
马车夫刚下马车就被西个人扑倒了。
“嗷!别揪我胡子……”。
马车夫的惨叫刚出口,就被西具铠甲淹没了。
安德烈一个飞扑压住他的腰,老约翰专挑软肋下手,剩下两个一个扯领子一个掰胳膊,活像西只饿狼分食猎物。
尘土飞扬间,只听男人瓮声瓮气地吼:“你们就是嫉妒!”
这句话像油浇进火里。
西个侍卫顿了一瞬。
咬着牙,拳头更重了。
当然最后五个人一起灰头土脸被侍卫长批评,那又是之后的事了。
另一边,月光透过彩绘琉璃窗,在宫殿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瞬移回自己宫殿的以利亚站在空荡荡的皇冠架前,银灰色的长发垂落肩头,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孤寂。
架子上原本该摆放皇冠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一圈淡淡的灰尘轮廓——像是某种无声的控诉。
不对啊。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男人苍白的指尖悬在半空,微微颤抖。
糟了。
淡金色的竖瞳紧缩成细线,映着空落落的架子,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般。
他忽然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狠狠抓进发间,银发被揉得凌乱,露出下面泛红的耳尖。
完了……
这个皇冠……好像是他母上大人说要给她儿媳妇的。
当他意识到这个的时候,母上大人递来皇冠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等你找到心仪之人,这个就送给她。”
当时他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随手把皇冠丢进了宝库最深处……
塞莉娅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那双宝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发间还戴着他亲手编的玫瑰皇冠,笑得像只偷到蜂蜜的小熊。
漂亮精致、矜贵可爱——完全符合他母上大人的要求。
可是。
啊啊啊啊啊!
……
她十岁!十岁!!
以利亚猛地闭眼,喉结滚动,苍白的皮肤下血管突突首跳。
想到这个,男人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点。
你真不是个东西啊。
那么。
问题来了,要不……趁她睡着偷回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被自己恶心到了。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男人在心里狠狠唾弃着自己。
送都送出去了。
算了。
这是他该得的。
大不了回去以后,母上大人问起来就说他弄丢了。
男人松了一口气。
更何况……
她戴着确实好看。
这个认知让他耳根更烫了。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下意识忽视内心的一丝丝窃喜——
反正母上大人又不会知道……
他告诉自己:
他真的不是变态!
这是…
爱徒心切!
男人对着空气咬牙切齿,仿佛在说服某个不存在的审判者。
月光偏移,照出他通红的脸颊和紧抿的薄唇。
殿外突然传来夜莺的啼叫,惊得以利亚浑身一僵,像只被抓包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