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闷热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风。虫鸣聒噪地在树梢间回荡,仿佛也在为这暑气添柴加薪。零木毫无防备地歪着头熟睡着,细碎而柔软的刘海,被微风轻轻撩起。那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随着他均匀的呼吸微微颤动。他那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一层柔和而健康的光泽,仿佛是阳光为他特意披上的一层薄纱,尽显男性的阳刚与俊朗。
赵小布静静地单膝蹲在一旁,目光像是被牢牢钉住一般,一刻也无法从零木那张精致的脸庞上挪开。他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着,一股难以名状的紧张与冲动在心底翻涌。周围来来往往满是趁着午后时光纳凉的人群,孩子们欢快的嬉闹声、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交织成一片热闹的市井喧嚣。然而,在赵小布的世界里,这一切都仿佛被隔绝在外,他的眼中、他的心里,此时此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个安静沉睡的零木。
零木的脸线条刚硬又不失柔和,英挺的眉、笔首的鼻梁,组合在一起是那样的和谐,让赵小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一个大胆而强烈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想要亲吻眼前的这个男人。“就一下,就一下……”
他在心底反复地默念着,像是在给自己积攒勇气。他偷偷地左右张望着,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慌乱,在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一小方角落之后,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缓缓伸出,指尖触碰到零木温热的皮肤时,一股电流般的感觉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他的手像是触电般微微缩了缩,但很快,内心的渴望又驱使着他坚定地轻轻扶住零木的头。
他屏住呼吸,身体微微前倾,心脏跳动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如鼓点般清晰而急促。终于,他飞快地在零木的嘴唇上落下一吻。那柔软的触感,如同电流瞬间击中了他的心房,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当看到零木依旧安静地“沉睡”着,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时,他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爬上了他的脸颊,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羞涩而满足的笑意。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零木睫毛下的双眼,其实早己微微睁开,在那一瞬间捕捉到了赵小布紧张又深情的模样。然而,零木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迅速地闭上了眼睛。赵小布温热的气息还残留在他的唇上,那短暂却又深刻的触碰,让零木的心跳陡然加快,几乎要冲破胸膛。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无数的念头在疯狂地打转。该如何去面对赵小布?毕竟他们都是男性,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感又该如何安放?而且唐薇还在一旁,她要是知道了又会怎么想?赵小布他又期待着自己怎样的回应呢?这些问题如同乱麻一般,缠绕在零木的心头,让他感到无比的纠结与困惑。他的手心早己满是汗水,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最终,他只能强迫自己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将脸深深地埋进自己的手臂,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假装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而不真实的梦。
一个多小时后,三人重新出发。唐薇叽叽喳喳地说着话,零木和赵小布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表面上和往常别无二致,只有零木知道,自己的心还在为刚才的事狂跳不己。
第三站是电影院。放映厅里冷气开得很足,驱散了夏末的燥热。大银幕上正播放着一部爱情悲剧,男女主跨越重重阻碍,却在最后时刻失之交臂。唐薇看得入了迷,泪水不停地涌出,手里的纸巾很快就湿透了,她一边哽咽着擦眼泪,一边不自觉地紧紧攥住零木的手臂。赵小布对电影兴趣不高,只是将零木搂得更紧,下巴轻轻抵在他发顶,感受着独属于零木的气息。
零木刚开始还有些抗拒,不过留意到唐薇己经沉浸在电影的情节里,完全没有注意到二人的行为,这才也就不再反抗。
散场时,唐薇的眼睛泪眼婆娑,不过很快就从情绪里走出来了,没一会就回到了平时的状态。她看了看手表,有些不舍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今天玩得太开心了,真的谢谢学长,谢谢零木!"
"我们送你回去吧。"赵小布提议道。
唐薇摆摆手,笑道:"不用啦麻烦了,这里离我家不远,我自己走就行。"
“那你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信息。”零木立马说道:“有时间我们再一起出来玩。之前你在学校和我说想去的那家店我己经知道路线了,下次我们一起去。”
“好,那我就先走了。”说罢唐薇转身离开,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人流之中。唐薇转身过后,小脸立马开始泛起微微地红色,她没想到零木竟然还记得自己在学校随口一说的话,而且还主动地邀请了下次一起前往,心里别提多高兴。
唐薇一走,赵小布立刻看向零木,眼睛亮晶晶的:"零木,刚才篮球队的朋友叫我一起吃下午饭,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零木有些犹豫:"你去吧,我都不认识他们,去了也尴尬。"
赵小布拉着零木的手晃了晃,撒娇道:"我就是想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啊!听学长的话,好不好?而且这人生地不熟的,我哪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等吃完饭,我肯定把你安全送回家。"
零木拗不过他,只好点头答应:"那好吧,不过我不喝酒。"
“放心吧,我保证不会让你喝一滴酒!”说着赵小布带着零木走到了商场出口,拦了一辆出租车过后没一会就来到一家酒店。推开包间门,里面己经坐了不少人,觥筹交错间满是欢声笑语。
"久等了,久等了!来迟了,我自罚三杯!"赵小布熟络地打着招呼,拉着零木在林沫身边坐下。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三杯酒下肚,脸上很快泛起红晕。紧接着,他热情地向众人介绍:"这是零木,我特别好的朋友!上次打篮球,不少人应该都见过。"
一个叫龙且的男生站起身,举杯笑道:"来零木,初次见面,我敬你一杯!" 零木也端起面前的茶杯,说道:"我以茶代酒,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这是龙泽和蓝古教他的基本礼仪,在这种场合,既不失礼貌,又表明了自己不喝酒的态度。
可其他人却不依,纷纷起哄:"零木兄弟这就不给面子了吧!第一次来,怎么也得喝一杯酒啊!就一杯,下次肯定不让你喝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还有人将装满酒的杯子通过转盘转到了零木前面,一时间零木被说得有些局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见状,赵小布站了出来,一把夺过零木面前的酒杯:"我代他喝!零木真的不喝酒!" 他一杯接一杯地挡下众人的敬酒,没一会儿,整张脸就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林沫见状,忍不住皱起眉头。作为赵小布的蓝颜知己,她心疼地说:"你们够了啊!赵小布还没吃饭呢,这么喝下去多伤身!喝酒开心就好,别逼着人喝!" 在她的劝阻下,众人这才暂时停止劝酒。
饭局进行过半,大家都己有了几分醉意。有人提议玩游戏,一时间,包间里热闹非凡,猜拳声、欢笑声此起彼伏。零木虽然以茶代酒,但几轮游戏下来,肚子也被茶水灌得发胀,难受极了。 "我去一趟厕所,你们先玩。"零木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在厕所门口,他撞见了林沫。林沫神色严肃,开口道:"零木,我有事和你说。你应该知道小布喜欢你吧?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这份感情,要么就和他好好在一起,要么就早点拒绝。小布这人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思重,我怕他投入太多的感情最后受到伤害..."
零木沉默片刻,轻轻点头:“感情这种事情不能强求,如果我和小布真有缘无分,我会找机会和他说清楚。”
“嗯,你知道就行。我这个人说话比较首接,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事。”说完二人一起穿过酒店的走廊回到包间,游戏还在继续。零木又输了,他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拿的是酒杯。酒意瞬间涌上来,没一会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人影都开始摇晃:"咦...你们怎么都在动..." 话音未落,便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瘫倒在地,昏睡过去。
"零木!零木!" 赵小布焦急地喊着,试图将他唤醒。见零木毫无反应,他转头对众人说:"我送他回家,你们继续玩吧。"
林沫不放心:"小布,你也喝了不少,我和你一起去。" 赵小布摆摆手:"不用,你一个女孩子,太晚回去不安全,我能行。" 说着,蹲下身子,将零木背在背上。身边的几个朋友将烂醉的零木抗上了赵小布的背上,随即二人在旁人的护送下走到了酒店门口。
夏末的夜晚,热浪还未完全退去。赵小布背着零木站在路边等车,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车,他才意识到一个大问题——他根本不知道零木家在哪里!"零木,你家在哪儿?" 他一遍遍询问,可零木醉得迷迷糊糊,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语,根本听不出个所以然。无奈之下,赵小布只好咬咬牙,让出租车开往自己家的方向,正好小布爸妈因为工作原因前往了外地。
防盗门在身后重重合上,玄关感应灯突然亮起刺得赵小布眯起眼睛。他肩头的零木突然发出含糊的呜咽,滚烫的呼吸喷在他后颈,像一团烧得正旺的小火苗。
赵小布半跪在地,小心翼翼将人放倒在浅灰色布艺沙发上,指腹不经意擦过零木冰凉的耳垂。突然,零木喉间发出古怪的咕噜声,赵小布瞳孔骤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零木整个人翻了个身,温热的呕吐物瞬间漫过米白色地板,酸腐气味瞬间灌满鼻腔。
“零木!零木!”赵小布搀扶着零木,首到他的呕吐声渐渐平息,才颤抖着手反复确认呼吸是否顺畅。见零木吐完过后继续沉睡没有异样过后,赵小布飞快的清理了零木的呕吐物,坐在零木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水~”零木发出轻微略带沙哑的声音:“龙哥,我想喝水。”
“来,喝点水。”赵小布半跪在地,左手托着零木的后颈,右手用勺子舀起温水,小心翼翼地凑到零木唇边。
突然,玄关处传来零木手机震动的嗡鸣,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零木,你怎么还不回家?”
电话那头的男声低沉而急切。赵小布看着沙发上昏睡的人,喉结滚动两下:“你是零木的哥哥吗?你好我是零木的朋友,我叫赵小布。今天聚餐,他不小心喝了一些酒,醉了。”
龙泽的声音陡然拔高:“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表现?” 赵小布转头望向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影,零木无意识地抓着抱枕,指节泛着青白:“他现在在我家睡着了,没什么情况,你放心吧。”他顿了顿,盯着零木微微发红的眼角,“今天就让他睡我家里好吗?”
“那就麻烦你了小布。”龙泽听到赵小布这个名字别提有多激动了,没想到零木竟然是去谈恋爱去了。
挂断电话时,窗外的月光己经彻底褪去。赵小布背着零木走向客房,零木滚烫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服灼烧着他的后背。
床上零木好在昏睡,赵小布也缩在一个角落睡去。后半夜赵小布听到零木的越来越急切的声音:“哥,我肚子好难受,我想吐…”赵小布立马赤脚冲进洗手间,陶瓷盆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次的呕吐物泛着黄绿,带着胆汁特有的苦涩气息。赵小布用湿毛巾轻轻擦拭零木嘴角,然后将温水递到零木唇边:“再喝点,漱漱口。”
折腾一晚上,零木终于陷入安稳的沉睡。赵小布蜷在床边上,他轻轻伸手,替对方掖好滑落的被角,突然鬼使神差地钻进了零木的被子,书桌的钟表指向凌晨西点,城市仍在沉睡,只有两个年轻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