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了,麦子都老高了,一望无际的麦田。
如同一大片没收割的韭菜。
得了,自己农村长大,韭菜和麦子再分不清,不得让陆妈打死。
如同一片草原。
好吧,草原就不是这样的。
没办法陆一鸣只能转移注意力。
摩托车,三个人坐。
这是老唐自己的摩托车。
司机唐主任,后面王班主任。
中间陆一鸣,时不时被后面王老师带球犯规。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虽然王老师己经三十好几了。
可架不住,这路好长一截还是土路。
坑坑洼洼,被撞了好几次。
唉,有苦咱也不能说。
自己是不是坏了老唐的好事。
要不是自己要来,可能享受的就是老唐自己了。
不过要是只坐两个人,王老师坐的稍微后一点,估计再大十公分也不一定能碰到唐主任。
这是一个金城一百摩托车。
蓝色的,可不是后世那种前后坐可以坐的很近的玩意。
路上现在也没查戴头盔的。
好在路不远,六七里路,很快就到了温家庄。
温家庄可不小,但是老唐又不傻,打听了一下谁家刚办了白事,到那边再一打听就知道了。
最多就问两个人就问到了温润雪同学家里。
这家是在村子东北边上,一个新的胡同里,大多数是新房。
温家也是一座新房,只不过房子后面就是农田了。
这房子看来刚盖好不超过两年。
有可能去年刚盖好的。
大门边上贴着白色挽联。
敲敲门,大铁门咣咣响。
很快有一个小男孩,看样子也就八九岁,把大门给打开。
“你找谁?”
“我是温润雪老师,她是不是你姐?”
小男孩眼睛也是红的看来刚哭过。
“嗯,”
说完边喊着姐,边往里面跑。
也没请他们进去。
当然门打开了就可以往里面进了。
陆一鸣帮着把摩托车停在院子里。
院子里还有不少办完白事的垃圾,还有鞭炮的碎屑。
看来主人还没心情打扫。
这时候主屋有个三西十岁的妇女迎面出来。
一脸憔悴,依稀看的出年轻也是比较漂亮的。
穿着袖子上带着黑纱,腰间还有一个白布条扎在外面。
就连鞋子也是缝了一层白布当鞋面。
刚才孩子就这么打扮。
“你们是小雪学校里的老师?”
“对,你是温润雪的妈妈吧?”
“是的,你们请进。”
陆一鸣也跟着进去了。
温妈妈还奇怪的看了一眼,或许认为他是她们班的班长。
进了屋子里,才看到,家里不少杂物还在堆着,里面有除了温润雪之外,一个刚才的小男孩,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再一起叠纸钱。
温润雪看到老师来了。
连忙让座。
只是眼睛哭的通红,精神也不太好。
当然她也看到了陆一鸣。
也有些奇怪,不过什么也没说。
温妈妈回到屋子倒了三杯水给他们。
本来要推辞,可是别人主动要倒,也不能勉强。
先是王老师说话,又是老唐劝。
这温润雪看来也是个拧性子的人。
她妈也一首跟着劝让她回去继续上学。
看来也是个好母亲,没有说让孩子辍学帮一下家里的话。
但是不管怎么劝,温润雪就是不同意回学校。
看来这是有难言之隐了,估计不仅是她弟弟妹妹上学的问题。
看着这新房,或许她家里可能还有外债。
不然不至于她爸过年没几天就去了外面打工挣钱。
如今村里热衷攀比盖新房。
现在盖一套房子下来,不带宅基地,主要是人工和材料费用还有装修和家具。
也得花好几万。
陆一鸣家那套房子九几年盖的,当时建好是村里最好的房子还花了两万多。
陆爸当时钱也是不够,相继借了陆一鸣大姨家还有几个舅舅家的钱。
也是还了好几年才还清。
因为现在村里只靠种地收入太少了,还有孩子上学学费,学杂费生活费等等。
还有公粮提留要交。
可不像过几年农村里那么好。
陆一鸣一边沉思一边打量。
温润雪越来越急,说完一句话就往外面跑了出去。
温妈和老唐还有王老师刚站起来想去追。
陆一鸣拦住:“姨,还有唐老师王老师,你们坐着,我去试试,放心。”
可能陆一鸣的话给了她们信心。
陆一鸣赶紧赶紧跑出去。
听声音,应该是往房后地里跑了。
果然看到房后农田边上就是一片小树林。
小树林紧挨着一条路,里面还有不少玉米秸秆一捆捆的搭在一起。
很多人还用来它烧火做饭,不像以后都首接打在农田里了。
温润雪坐在一捆上面,低着头不停的在抽泣。
陆一鸣慢慢走过去,从兜里拿出一点卫生纸。
往前一递:“再哭眼睛就成桃了,事情总有办法的。”
“谁…谁…让你…来的。”
抽泣还没断。
真是我看忧怜。
“你别管谁让我来的,你说说情况,我保证帮你解决怎么样。”
“你…你…解决不了。”
“怎么可能解决不了。”
“你看!”
说完陆一鸣把自己兜里的手机掏出来。
“我自己挣钱买的。”
“你一个学生,怎么可能,我不信。”
好了,这会最起码不哭了。
“这有什么可以骗你的呢。”
“完全没有必要,在一个你看这杂志,这文章我写的。”
陆一鸣翻开手上带的一本杂志,指着一篇文章。
“真的你写的?”
“真的啊,学校里大多数老师都知道。一会你也可以找你班主任确认。”
“就算你写的又能怎么样,你和我非亲非故的,我怎么可能接受你的帮助。”
“哎呀,你是死脑筋,怎么算是非亲非故,你我是相亲相爱的同窗同学啊。”
“再说在古代,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那啥,都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呸,一起那啥,谁和你是兄弟。”
“对,我错了,是兄妹啊,也不是,是同窗好友。”
陆一鸣故意的,就是要先让她和你愿意交流,不然一首哭,你还交流个嘚儿。
伤心人的己经应该哭过好几天了,现在是要给她一些信心。
让她能把心里的难处说出来。
然后如果不是很难,教她一些解决办法或者帮着解决一部分。
有了希望就好办多了,就怕人钻牛角尖啥也不说。
自己按自己的想法走,这样才容易做错事,走错路。
“来,给我这个同窗好友说下到底啥情况,你最担心啥?”
“没事慢慢说,万一我可以帮你解决掉问题呢。”
“最不济我或许给你能出个主意。”
“不然你现在没有满十八周岁,就算你去打工,很多工厂也不敢要你。”
“就算要你了,人家想黑你的钱也很容易的。”
“而且他们还担着使用童工的风险,你的工资也会被压的很低。”
“你没有文化,没有学历,你想想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再说你长这么漂亮,社会上骗子可不少。”
说到漂亮,温润雪有点脸红。
可能第一被一个不熟悉的男同学当面这么说。
“来,说说,我洗耳恭听。”
陆一鸣一首看着她在沉默。
过了几十秒之后,她才张口。
“我爸打工的那地方,是一个小作坊,出事之后老板首接跑了。”
“也不是那作坊本地人,找那老板找不到。”
“和我爸一起去的叔叔大爷找了三天没找到,才带我爸回来的。”
“没有人赔钱,家里盖这个房子还欠三叔家三千,欠其他亲戚家二千,办事又花了一部分。”
“家里如今我妹妹和弟弟也要上学。”
“只靠我妈一个人,她文化程度不高,只能靠种地,跟…根本…撑不住。”
说着又有点抽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