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蓝光在视网膜炸开时，沈青瓷正弯腰拾起那枚金叶子。
阿萝突然扑过来攥住她衣袖，小宫女滚烫的眼泪洇透三重绡纱。
"奴婢跟您走！北境的雪......"
"北境的雪埋人时，血渗进土里能开出花。"
她掰开阿萝的手指，将金叶子塞进对方掌心，"等栖梧院的梧桐结果了，记得酿坛酒埋在东南角。"
转身时秋风灌满广袖，她摸到袖袋里周临岸塞的虎符。檀香混着铁锈味，像那人永远含笑的眉眼。
禁军统领的刀鞘撞上门框："请殿下速速启程。"
沈青瓷最后望了眼檐角剥落的彩绘，那里曾画着百鸟朝凤。
此刻枯枝横斜如利爪，撕碎了最后半片金漆凤凰尾羽。
阿萝抱着青缎包袱回到院中时，玄甲铁骑的马蹄声己碾碎满阶银杏叶。
沈青瓷将最后半卷舆图塞进袖袋，抬眸正撞上禁军统领甩来的马鞭。
"请殿下即刻启程。"玄铁面甲后传来闷响，三十轻骑齐刷刷勒紧缰绳，惊得她妆奁里珍珠乱滚。
最前头的枣红马突然扬蹄，将青石板上未干的药汁踏成飞溅的墨梅。
沈青瓷拢住散开的包袱皮，指腹到周临岸塞的虎符轮廓。
檐角漏下的晨光里，她瞥见统领坐骑鞍鞯上暗褐色的血渍——那是北境斥候惯用的止血草痕迹。
"总得容本宫更衣。"
"陛下有旨，不得延误。"副将甩出镶金马鞭，鞭梢堪堪扫落她鬓边珠花。
三十柄弯刀同时出鞘的铮鸣中，沈青瓷突然轻笑出声，染着蔻丹的指尖划过马鬃，在烈马喷吐的热气里捕捉到一丝南疆马特有的苦艾味。
统领抛来的缰绳还带着露水腥气，她故意踉跄半步，任由镶玉腰佩撞在石阶上碎成八瓣。
余光扫见骑兵们交换的讥诮眼神，她攥着缰绳的指节发白。
玄甲铁骑开道的声响震得宫道簌簌落灰。
枣红马喷着响鼻扭头，溅了她满裙摆泥点子。
"殿下不如换匹温顺的？"禁军统领扯着嘴角，将镶银马鞭扔给副将。
三十轻骑发出闷闷的低笑，谁不知十六皇女柔柳扶风，走一步就要喘三声，根本就缺不了人扶。
沈青瓷用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马鬃，烈马突然扬蹄长嘶，惊得众人急勒缰绳后退。
她趁机回忆观察到的骑手姿态，左足尖轻点马镫，广袖翻飞间竟稳稳落在鞍上。
"跟紧了。"
马蹄声如惊雷炸响，她伏低身子任狂风撕开帷帽薄纱。
膝盖内侧火辣辣地疼，方才模仿禁军夹马腹的力道过了头。
余光扫见被甩开半射之地的队伍，她咬住舌尖将血腥气咽下，开始数着马背起伏的节奏调整呼吸。
"疯了吧？"副将挥鞭抽破晨雾，"那马还没装鞍鞯！"
沈青瓷却觉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
烈马纵跃时她突然想起昨夜偷看的兵书，掌心顺着鬃毛倒生的方向猛捋。
马匹奇迹般放缓颠簸，她趁机并拢渗血的膝盖，将周临岸塞的虎符硌在掌心保持清醒。
"驾！"
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掐进缰绳，她模仿领头骑兵的呼喝声调。当第十片银杏掠过耳际时，竟与胯下烈马找到共振般的韵律，青石板震颤声里，马蹄铁开始精准踏过她预判的落点。
"报——殿下领前半里！"
传令兵嗓子劈了叉。三十轻骑面面相觑，他们这些沙场老手竟追不上个华服少女。
统领眯眼望去，晨光里散着青丝的少女突然侧身回望，染着泥渍的裙裾绽成带刺的胭脂海棠。
沈青瓷感受着后背灼热的视线，突然松开左手缰绳。
烈马疾驰中她如舒展翎羽的鹤，探身摘下道旁半熟的山楂果。
殷红汁水溅上唇珠时，身后传来整齐的抽气声。
"换阵！双骑并行！"
统领铁青着脸甩出令旗，却见那抹茜色身影突然伏贴马背。
少女纤腰压得比他们这些汉子还低，散落的发丝与马尾几乎缠成流霞，眨眼间又拉开半程。
当驿站旗幡跃入眼帘，沈青瓷勒马回旋的弧度惊飞鸦群。
她抚着狂跳的心口轻笑，原来马背上晃动的视角，恰如幼时被困在秋千架看兄弟习武——当年偷学三个时辰的摆荡技巧，竟在此刻化作控马的肌骨记忆。
"殿下...喝口水？"
副将递皮囊的手顿了顿，突然注意到她裙摆下渗血的罗袜。
沈青瓷却将山楂核吐进他掌心，染着嫣红的指甲轻点马鞍："换匹没阉割的，脚程太慢。"
三十铁骑垂首默立，首到她走进驿站，才有人撞了下同伴手肘："刚才她控缰的手势，像不像北境斥候的'云燕式'？"
"但云燕式要练五年......"
议论声被秋风吹散在官道。
沈青瓷靠在二楼窗柩，将虎符按在烫伤的膝盖上。
远处传来驿马嘶鸣，她摸出袖中兵书，就着暮色继续默记地形图。
北境的风雪裹着铁锈味拍在脸上时，沈青瓷正被三十七把长戟拦在辕门外。
陈老将军的亲卫乜着她单薄的狐裘："殿下金枝玉叶，不如回帐喝碗羊汤？"
话音未落，地平线骤然炸开狼烟。
玄甲铁骑踏碎风雪，赤底金纹的"狄"字旗刺得人眼眶生疼——竟是北狄主力倾巢而出！
"列阵！"城头守将的嘶吼混着乱箭破空声，沈青瓷却盯着敌军阵型眯起眼。
左翼骑兵的弯刀始终悬在鞘外三寸，右翼重甲兵步伐整齐得诡异，这分明是......
【检测到阵法弱点：巽位三丈】
系统蓝光炸裂的刹那，她突然夺过惊马鼓槌。
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虎符纹路，三急两缓的鼓点惊飞城头寒鸦，竟与狄军战马踏雪声诡异地重合。
"妖女乱我军心！"陈老将军的剑锋抵住她后颈。
沈青瓷反手将鼓槌砸向令旗台，镶金木柄"咔嚓"裂开，露出半截玄铁令牌——正是昨夜用虎符从周临岸暗桩处换来的北狄兵符！
"见符如见狄王，尔等不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