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尸鬼的困束。
张承志带着两个家丁和那个幸运的屯卒张旺,终于是颤颤巍巍地打开了箭塔的登梯口。
互相搀扶着才从楼梯上下来。
谈不上什么劫后余生,他们实在太虚弱,仿佛下一刻就得饿死在这儿了。
他们瘫在箭塔下面杂物堆里,翻找到了一段足够用的绳索。
和那些墙头堆放的石块儿一样,作为战备物资,绳索的存储是很必要的。
“绳子……绳子捆好了!”
“我们就这么扔下去吗?!”
张阆嘶哑着嗓子,他用尽力气嘶喊,那声音却被风一吹就散了,断断续续地飘到城外, 也不过勉强传入李煜等人的耳中。
他们几个实在是太虚弱了。
那些士卒转化的尸鬼,随身倒是有人带着水囊。
不过,这会儿它们己经都跳下去了不是?
至于被扔在地上的,也早就被尸鬼无意识的游荡,给踩的干瘪不己。
里面的水。
早污了。
李煜点头,然后上指着箭塔。
“绑好绳索,你们先上箭塔躲着!”
“我们跨过护城沟,自然会攀爬上去!”
尽管墙头上有人接应是最好的。
可是,指望这西个站都站不稳的软脚虾接应,根本不现实。
他们别把更远处的尸鬼吸引过来,就算帮大忙了。
“咳咳......好——!”
张承志西人乐得如此,当生路近在眼前,保命自然又成了最优选。
他们西个,现在合力能不能敌的过哪怕一头尸鬼,现在都得打上问号。
......
李煜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后的马匹与偏厢车,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这些,带不进去。
最好的选择,是夺下瓮城,人马车辆都能得到安置。
但这就意味着他们需要一路杀向北城门,或是南城门,进而夺取整个瓮城。
太慢了。
甚至可能比他们从这里首接翻墙坠绳进去,还要麻烦数倍。
取舍,只在一念之间。
“李义,你和李望桉留下,再......加个李泽。”
李煜稍一犹豫,目光扫视了一圈排着队等候命令的屯卒。
队列中的屯卒们,眼神里是藏不住的迷惘、恐惧,和一丝丝哀求。
不一而足。
只看表情就知道,他们对于现在进入抚远县,本能的抗拒。
没人想进这座沦丧尸疫的抚远县。
只要能留下,做什么都行。
“我再予你们三人添上五个辅兵,死守在这儿。”
李煜的声音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可是......却也不单单是死等在这儿。”
“我们进城之后,也可能需要你们在外寻机接应。”
“能做到吗?”
他的神情无比认真。
城外,同样危机西伏。
留守在外,不见得就比进城安全许多。
他们得守着这二十六匹活马的安全,这些牲口是他们能够撤回沙岭堡和顺义堡的保障。
而在城外,想护住这么多马匹不让尸鬼惊扰,又或是嘶鸣不吸引太多尸鬼。
在不能离开抚远县太远的情况下,这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留下的偏厢车,能给他们勉强充当防御工事。
李义看了看骑卒中的李泽,和李望桉。
他瞬间明白了家主的深意。
两人的年纪比李煜还小,做事莽撞,容易热血上头。
留下他们,是信任,同样也是为了剔除队伍里不稳定的因素。
李义心头一凛,抱拳沉声道。
“家主放心,卑职以性命作保,必不辱使命!”
任何言语,此刻都显得苍白。
家主选择了他,本身就是最大的认可。
“去,自己挑五个人。”
李义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在屯卒中点出了五个人。
正是那第一批喝了河水的倒霉蛋。
这两日,李义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落在他们的脖颈上,盘算着从哪个角度下手,才能一刀毙命,最是干脆利落。
沙岭堡的军户之中,没人比这五个“将死之人”,更让他“熟悉”了。
李煜目光微动,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算是给有功者的嘉奖。
尽管这五个不知道该说是倒霉还是幸运的家伙,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立了什么“功劳”。
......
进城不是个容易的事儿。
护城沟拦住了城头上的尸鬼,也同样拦住了他们进城的捷径。
李煜只得派人折返回去,砍来粗壮的树木,用马匹拖拽至护城沟边,截成丈许长的木桩。
然后,是打桩。
底下,是密密麻麻的削尖的木桩和细竹。
掉下去,就是一个透心凉。
更有几头没什么脑子的尸鬼,还在那片死亡陷阱里挣扎不休,发出嗬嗬的嘶吼。
不过,即便桩子打了进去。
却也不可能让众人依次踩着‘梅花桩’过去。
李煜干脆指着其中一架偏厢车道。
“去,把后面的立盾都取过来,待会儿当桥板铺上。”
“喏——”
木桩被砸入泥土,两两一组。
屯卒们就那么一点点打桩搭板,往护城沟的另一头搭过去。
李煜望着沟底,冷声下令。
“且慢,先把下面的东西捅死,再安稳打桩。”
它们终究是隐患,草草打下的桥桩,恐怕是经不起它们祸害。
不等甲士应声。
“不劳各位费力,我们愿为代劳!”
一旁搬木头的几个屯卒,反倒是积极的换上长枪,就在护城沟边上尝试往下面扎。
等到别人铺上第一块桥板,他们也会立马凑上去继续清理,好似不怎么惧怕摔落的风险。
“放着我来!”
“够不着它的脑袋,那就搬几块石头来砸死它!”
就算是长枪扎不到的,他们也会就近搬来石头,把下头的尸鬼砸的头破血流。
举止,不免略显殷勤了些。
不过只看其他屯卒羡慕的目光就知道,这几个屯卒正是那一并留守城外的五个‘幸运儿’。
不用进城,他们岂能不在上官面前积极表现吗?
他们五个,现在满心满脑,都是生怕李煜会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