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后落进草丛,泽砚捂着泛红的手腕直勾勾瞪着百里硕。
这是第十次把剑挑飞了。
自测出她灵根天赋后,百里硕日日都有安排,今日识药,明日习剑,后日练决。美名其曰,全面发展。
泽砚有苦难言,百里硕不会简单地让她把剑捡回,短短距离,困阵剑招层出不穷,千防万防,桃木剑总能以各式各样的方式从手中飞出。
“泽砚”
“嗯?”
泽砚寻剑的步子顿住,偏头瞅见铺天盖地的剑式迎面飞来,高度紧张下,泽砚借助风力一跃而起,周围寒意覆盖,灵力凝聚的冰剑挥出一道极寒之气后寸寸断裂,剑式散,气力竭。
耳边的风呼呼刮过,随风一起呼啸的,还有鬼哭狼嚎的声音。
“啊啊啊!我怎么在天上!百里硕救命啊啊啊!”
重物落地后发出一声闷响,泽砚躺在自已砸出的土坑后呲牙咧嘴的望着天空,阴影落在头顶,一同出现的还有百里硕那双看狗都温柔的美目。
双方僵滞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在百里硕准备用灵剑挑人的眼神下,泽砚挣扎着爬出土坑,捏下两个净身决清理脏污后在一旁老实的站好。
“你会御风?”
百里硕看得清楚,四周的风几乎同时汇聚脚下,化风为已用,风所到之处,皆为主场。
泽砚摇头,她不会,但身体会,刚来到这里的半年,她有数次的认为自已必死无疑,却在自已都不觉的情况下使出一些她从未见过的招式。
她想,原主若顺利成长,定是一方霸主。
绝境逢生下身体爆发的本能,方是她真正的天赋。
初来时,不知姓名,来自何方,去往何处,凶险与否,仅知晓逃亡,藏于深林,匿于雪山,食野果,喝融水。
百里硕不再追问,收剑下山,泽砚见状连忙跟在身后,不敢踏错一步。
谷中四处藏匿阵法,泽砚着了几次道后,确定跟着百里硕走方为上策。
百里硕在厨房翻了许久,也未找出一味食材。
抬眸扫到远处蜿蜒的河流,中午的吃食有了眉目。
“哎?吃果子吗?甜的”
泽砚在木屋外坐着乘凉,单脚拱起胳膊搭其上,手中拿着红色野果解暑,自是一番惬意。
百里硕眸光扫过地上放着的古籍,伸手接过递来的果子。
“火灵果?”
百里硕诧异的扫过手里的果子,想起那天递来调味的野果,嘴角抽搐,难怪他觉得鱼灵气格外浓郁。
泽砚疑惑的抬眸,并不知晓火灵果的含义。
“它叫火灵果啊?喏”
又是两枚火灵果入怀,百里硕忍着打人的冲动收好古籍,提溜着泽砚的衣领去河边抓鱼。
“我让你看的古籍,第二页便是灵果,你倒是看了没?”
面对百里硕的质问,泽砚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她看书有跳目录的习惯,自是没看开头。
此刻的百里硕,俨然不像十五岁的少年,倒像威严的夫子。
百里硕看着快要缩成鹌鹑的泽砚叹了一口气,小孩本就爱玩,更何况是最坐不住的半大少年。
他十二岁那年,炼丹炸了一座山头,连夜打包行李出门避难,百草谷就是这个时间建起。
“罢了,去抓鱼生火,吃完鱼带你去凡尘一趟”
百草谷临近洛泽,背倚罔古山脉,凭借天地形势形成天然阵法,百里硕稍加变换,百草谷随着阵法操作变换四季,移形换影,须臾之间。
脚下放眼望去,遍寻山脉,不见任何建筑,泽砚抓紧手里的衣袍,深怕不甚从空中跌落,筑基之后,目力远超炼气时期,百里硕分出一丝神识控制灵剑,周身神识外放,警惕暗处未知的危险。
“下面是罔古山脉,修真界最大的山脉,据说上古时期便已存在,里面机缘和风险同等概率,有人证道成为一方大能,也有人命丧黄泉。”
百里硕察觉到身后人的异样,想到对方的出身,暗道造孽。
凭那身天赋和悟性,若自幼拜入宗门修炼,寻到制衡之法,证道飞升指日可待。
百里硕有意放缓御剑速度,为的是锻炼身后人对高空的恐惧,修行之人,高空飞行是常事。
抵达罔古山脉附近城镇已经落日西斜,百里硕收回灵剑步行入城,他不想飞一半被人从天上打下来,修士若非有令,不可在凡尘城镇御剑,一是保护凡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二是防止心怀不轨之人暗杀。
“先去找间客栈落脚,在这儿玩两日。”
百里硕放缓脚步,等着脚步虚浮的少年跟上。
街道临近夜幕,依旧人声鼎沸,两边随处可见摆摊叫卖的小贩,泽砚走得缓慢,刚经历过山车式御剑,她腿脚还在发软。
她需要尽快学会御剑,百里硕这鬼畜的御剑方式,迟早把她送走。
“掌柜,两间上房,送上热水”
百里硕熟稔地掏出两块上品灵石,后头的掌柜乐呵呵的送上钥匙,领着二人朝楼上走。
他们进的是一间复式客栈,一楼膳堂,二楼住宿,靠近窗边的华服少年倦懒的目光落在最后那人身上。
不染杂尘,灵根上佳,是个好苗子。
泽砚上楼的脚步顿住,似有所感看向窗边,目光所至未见有人。
莫非是她感觉错了?
百里硕吩咐掌柜又送了两份吃食上来,直到泡进热水桶的时刻,一日的疲惫涌上四肢五干,泽砚任由灵气围绕周旁。
一时困倦,次日醒来,泽砚动了动搭在浴桶外僵硬的胳膊,又艰难的转动脖子,皱着脸爬出来换上干净的衣物,得亏她有冰灵根,没有把她冻成风寒。
稍微洗漱后,门外传开规律的敲门声,百里硕换了一身淡青绣着祥云纹的衣袍,腰上多出一把玉质折扇。
“昨夜睡桶里了?”
扫过泽砚的装扮,用木簪束起的青丝末端还滴着水珠,百里硕心下了然,趁着没人注意到,暖洋洋的火灵气绕过青丝,烘干一头乌发。
二人出了客栈,百里硕见街上人不多,带着泽砚直奔藏在街道角落的米线铺,掌事的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询问两人有无忌口后再无更多的交流。
百里硕并非第一次来这儿,路过这座城镇总会落脚光顾这家铺子,一来二去,也算的是熟客。
两人的米线上加着煎得金黄的荷包蛋,闻着碗里扑鼻而来的气息,泽砚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咕咕声。
端着米醋辣椒过来的掌事笑出声,顺手从筷笼里抽出一对筷递给少年。
“白公子,那么好看的美人儿你可当真舍得饿着”
话语中有着一丝调侃,百里硕扔给女子一瓷瓶,打断她要脱出口的话,往日来,这个疯婆娘哪会好心给他加荷包蛋。
黎姮打开白玉瓷瓶,上乘品质的丹香缠绕鼻尖,收好丹药后,黎姮识趣的不再打扰二人用膳,不过拿一双眼睛,时不时地瞄向两人。
百里硕停下手中的动作,意识到对方的想法,口型呈现一个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