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海面上浮起一层薄雾。云沐君和崔璟带着残部归营,士兵们疲惫不堪,铠甲上还沾着血迹。营地里一片肃然,没有人说话,只有马蹄踏过泥地的声音。
"让兄弟们好好休息。"云沐君翻身下马,声音有些嘶哑。这一夜的激战,让每个人都筋疲力尽。更重要的是,太子下落不明,这让所有人都心事重重。
崔璟站在营帐前,望着远处渐渐明亮的天际。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扑面而来,远处传来几声海鸥的鸣叫。"沐君,你说殿下他......"
话未说完,营地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几个骑士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太子的亲卫统领李远。他们的衣甲也有些破损,但精神却出奇的好。
"李统领!"云沐君快步上前,"殿下他......"
"殿下平安。"李远翻身下马,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这是殿下给崔大人的亲笔书。"
崔璟接过信,手微微颤抖。他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上面是太子潦草但有力的字迹:"璟弟勿忧,为兄无事。此行虽险,却非无谋。待归来时,再详细说来。"
"这......"崔璟面露惊讶,"殿下这是......"
李远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我且说与二位听。其实殿下早就料到这是个圈套。"
"什么?"云沐君和崔璟同时惊呼。
"殿下说了,打仗就要有胆量。"李远眼中闪着光芒,"敌人设下圈套引我们上钩,殿下便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几人走进大帐,李远继续说道:"那些商船确实可疑,但殿下故意表现得急躁,带着我们追了上去。其实早有准备,船上都是水性最好的弟兄。"
"可是......"云沐君还是有些担忧。
"殿下说,要破敌先要知已知彼。"李远正色道,"这些日子我们在江南打转,却始终找不到海寇的老巢。这次敌人自已露出破绽,正好顺藤摸瓜。"
崔璟若有所思:"所以殿下是故意追击,为的就是找到敌人的根据地?"
"正是。"李远点头,"殿下说,打仗要有勇气,但不能蛮干。既然敌人要设局,那就陪他们玩玩。让他们以为计谋得逞,反倒露出了马脚。"
云沐君眼前一亮:"难怪那些商船的动向这么反常。他们是想把我们引向某个方向。"
"殿下也是这么说的。"李远露出钦佩的神色,"殿下说,这些海寇在江南经营多年,水路四通八达。若是没有个固定的老巢,如何能这般来去自如?"
帐内一时沉默。晨光透过帐帘照进来,映出几人若有所思的表情。远处传来阵阵潮声,夹杂着士兵更换岗哨的脚步声。
"殿下现在在哪里?"崔璟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李远摇头,"不过殿下说了,三日之内必有消息传来。他带去的都是水性最好的弟兄,又是轻装简从,不会有危险。"
云沐君走到帐外,望着渐渐明亮的天际。海面上的雾气正在消散,露出一片碧蓝。她这才明白,太子看似鲁莽的行动,其实自有深意。那个在军中长大的太子,又怎会真的只知道一味蛮干?
"殿下还说了什么?"崔璟追问道。
李远四下看看,压低声音说:"殿下说,江南的水很深。这些海寇能在此地立足多年,背后必有大势力支持。这次他们设下圈套,说不定正是一个机会。"
"机会?"云沐君回过头。
"是啊。"李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殿下说,敌人越是设局,就越会露出马脚。他们处心积虑要对付我们,反倒会暴露出自已的底细。"
"原来如此。"崔璟恍然大悟,"所以殿下是要打草惊蛇。"
李远点头:"殿下说,这些日子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处处受制。不如将计就计,让他们以为得手,反倒能看清他们的路数。"
云沐君不禁感慨:"我们都小看殿下了。他虽然性子急躁,但胸中自有丘壑。这般用兵,当真令人意外。"
"对了,"李远突然想起什么,"殿下还有一个重要的吩咐。"
"什么吩咐?"崔璟问道。
李远环顾四周,确保没有外人,这才低声说道:"殿下让我们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就说太子追击商船时遭遇恶浪,生死未卜。"
"原来如此。"云沐君眼前一亮,"这是要让敌人放松警惕。"
"正是。"李远点头,"殿下说,敌人设下这个圈套,就是想引他深入。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敌人以为计谋得逞。越是惊慌,他们越会得意忘形。"
崔璟沉吟片刻:"那营中该如何安排?"
"该哭的哭,该闹的闹。"李远说道,"让消息传出去,就说太子轻率追击,如今下落不明。正好让那些探子亲眼看看我们的'慌乱'。"
"殿下考虑得真是周密。"云沐君感叹道,"这样一来,敌人必定以为得手,反倒给殿下创造了机会。"
就是......这'慌乱'有点过了吧，云沐君指着后面的白色魂幡，外面已经传来阵阵哭声。几个士兵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太子殿下啊!您怎么就这样去了......""
李远回头一看，满脸黑线，过去就是一个巴掌，"殿下是不见了，又不是死了，你们哭什么呢，咳咳，正经点哈。" 哦哦懂得......
说起来,"李远拉回了话题,"殿下临走时还说,让我转告二位,莫要把他当成只会蛮干的莽夫。他说从小在军中长大,最懂得一个道理——勇往直前不假,但也要懂得韬光养晦。"
帐外传来换岗的号角声。几人说了会话,李远便告辞去休息。他们一夜奔波,也确实该歇息了。
云沐君站在帐外,看着升起的朝阳。海风拂面,带来几分清爽。她想起太子平日里的表现,忽然觉得有些惭愧。大家都以为太子性急莽撞,殊不知他早已想得通透。这个在军营中长大的太子,远比所有人想象的要深沉得多。
"但愿殿下能有所发现吧。"崔璟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
云沐君点点头。海面上掠过几只海鸥,发出欢快的鸣叫。这片看似平静的海面下,不知还藏着多少秘密。而太子,此刻正在茫茫大海上追寻着那些秘密的踪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