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灵购买各种东西的时候,楚眠注意到一个男人正在屋子前手舞足蹈,动作十分诡异。
“你在做什么?”走上前,楚眠问道。
“你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吧。”没有回答楚眠的问题,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男人说道。
“是。”
“是吗,那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比较好,当然,也有其他的选择,就是拜入鼠神大人的麾下。”男人继续在原地手舞足蹈,并且说道,“鼠神大人很快就会降临了,我的母亲,我的妻子,我的孩子都已经因为瘟疫而死亡,这里因瘟疫而死的人越来越多了,在如此可怕的灾难之下,鼠神大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那瘟疫,是怎么来的?”沉默了一会儿,楚眠问道。
“是惩罚。”
“哈?”
“那是恶神带来的惩罚!”男人的语气突然变得激动,“当众人陷于瘟疫的表象徘徊不前,当众人的身心逐渐落入瘟疫的掌控,鼠神,鼠神大人,是在那唯一正确的道路上艰难前行。”
“喂,你........”
“鼠神大人拥有比大家更敏锐的感觉,比大家更渊博的学识,比大家更清晰的思想,鼠神大人是唯一能够领导大家在没有瘟疫的全新道路上前进的人,鼠神大人是唯一一个可以成为这个被感染的世界中最后希望的人!”男人的语气更加狂热起来,唾沫飞溅,楚眠皱着眉头后退了一步、
这家伙,完全是个精神病,或者说是被洗脑的疯子。
就在楚眠想直接离开的时候,男人却进一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楚眠的肩膀。
“你无法理解吧,鼠神大人的所作所为,看呐,在瘟疫的驱使下,你们的手中拿着刀戟、火枪,眼睛被仇恨与恐惧所蒙蔽,嘴里喊着不知所云却又冠冕堂皇的借口相互残杀,永无休止,世界上的每一片土地都流淌着浸满了瘟疫的血液,难道在你们手中逝去的生命还少吗?!”
“........”
楚眠的耐心已经被磨完了,这个疯言疯语的家伙罕见的让楚眠连装都懒得装,抬起手,楚眠就想直接打爆这个家伙的脑袋。
“楚眠先生。”
但很不凑巧,黎灵这时候跑了过来,她直接分开了二人,并拉着楚眠离开了。
“那家伙怎么回事?”
“没什么,死了太多的亲人后有些疯癫罢了。”黎灵依旧是用一副习以为常的语气说道,“但是他自已的命却是被鼠神大人从黄泉的门口拉回来的,也正因如此,他虽然疯癫,却依旧无比相信着鼠神大人。”
“你之前明明说那个鼠神平等的对待每个信徒,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看着这些人死亡。”
“那一定是因为他们不够虔诚。”结果,黎灵笃定的说道,“如果他们是忠诚的信徒,一定会得救的。”
楚眠差点笑出声来,但为了继续在这里寻找关于鼠神的情报,他也只能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
晚上回到屋内后,黎灵点燃了壁炉,并在桌子上放上了新买来的点心。
“中午吃奶油蘑菇汤,没有意见吧。”走向厨房,黎灵说。
“........你对我,还真是丝毫没有警惕心啊。”楚眠说,“还是说你对每个人都这样。”
“不是啦,是因为我的直觉很准。”黎灵笑了笑说道,“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坏人谁是好人。”
“那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当然是好人了。”
“呵。”楚眠忍不住笑了笑,“好人和坏人哪儿有那么容易定义。”
“那么复杂的问题我就搞不懂了。”
随后,楚眠注意到黎灵买的那些东西里除了食物和生活用品以外,还有一本书。
那是一本故事书,按昨天黎灵表现出来的阅读水平应该完全看不懂才对。
楚眠不再说话,鼠神的事情依旧萦绕在楚眠心头。
很快,楚眠尝到了热乎乎的奶油蘑菇汤,浓稠的汤喝下去很暖胃。
“说实话我很久没有吃到这么精致的食物了。”并没有吝啬夸奖,楚眠躺在躺椅上说道。
“为什么吃不到呀?”
“因为我老是在外面奔波。”
“是吗。”黎灵笑了起来,露出了一颗尖尖的虎牙,“没关系,等你也成为了鼠神大人的信徒后,就能天天吃到这些了。”
对此,楚眠没有接茬,而是拿起了那本书。
“这本书,你看得懂吗?”
“完全看不懂。”黎灵毫不犹豫的说道,“所以,你来读一读给我吧?”
“.........惨白的草长满了整个墓地,粘稠的液体曾经居住在草上。”沉默了一会儿,楚眠翻开书读道。
“自日出去追逐日暮后,就滑入地下,永不爬出来,随后就会有新的液体,在它落入后,在下一次日出探头前,侵蚀旧日液体的辉煌的过往。
墓地,漆黑的夜,月亮落入墓地边的池塘,消融在水里,清白的光忽然照亮了墓园,粘稠液体讥笑着这光的无力,但也在这飘忽不定的光下闪烁,如同这光的主人,烛火一般。
少年提着灯慢慢走过,每个人都想拉少年去他的墓里,每个人都不愿意少年离去,白色的草渐渐的攀上少年的腿,拉着他的身躯,粘稠的液体腐蚀着他,少年只知道,要找到自已的墓。
其他人的墓都是由粘稠的液体组成的,只是反射着天空上的漆黑,对地底的惨白全然不见,如同深渊一般的漆黑。
少年完全不能看见粘稠液体构成的文字,每个墓碑上都刻着同一个号码。
墓碑上刻着相同的人的名字与生平,这些生平都十分相像,他们不被过去的人记住,将来的人看待他们也依旧是虚无,这粘稠液体,明日就要落入土壤了,直到新的流过,他们也如同旧日的水一般,不被所有人铭记,连同他们辉煌的历史。
没人认为粘稠液体就能不再腐烂,时间依旧消逝,他们的荣耀已经被长夜吞没,小鬼只是讥笑着他们的无力,到最后,连墓碑都要落入土壤,与爬虫做永远的同居。
草已经攀上少年的腰,向着他的头攀爬,拉着他的枯骨,他只是举着灯,将它举高,灯中蜡烛依旧飘忽不定,然后用枯骨的腿向前迈进。
新的墓碑立起,烛火摇曳,残破的墓碑上依稀可以看见少年的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