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默默地注视着审判台上那位泪流满面的审判长,心中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
计划虽周密,可真到了这一步,他还是有些发虚。
毕竟,这可是玩火啊,万一审判长哪天回过味来,知道了真相,那雷霆之怒,自已这小身板恐怕是扛不住的。
不过眼下看来,自已是赌对了。这步险棋,走得值!
李苟海一脸懵圈,蔫头耷脑地戳了戳陈晨的胳膊:“陈老师,你让我熬夜整理的那些卷宗,都用不上么?”
陈晨强忍着笑意,摇了摇头:“估计是用不上了。”
“那,那你还让我做?我可是熬了一宿啊!”李苟海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仿佛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陈晨见状,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我这不是为了锻炼你嘛。
你想想,总有一天,你也需要独当一面,继承你爹的衣钵,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
到时候,你就是律政界的扛把子,万人敬仰,多威风!”
李苟海听了,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可是,我感觉我这辈子都达不到您这种境界了。您这手段,简直是……神了!”
“别灰心嘛,年轻人,”陈晨语重心长地说,“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再说了,我这手段,也不是一天两天练成的。想当年,我也是从你这个阶段过来的,熬夜整理卷宗,那都是家常便饭。”
“真的?”李苟海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陈晨信誓旦旦地说,“想当年,我为了一个案子,连续熬了三天三夜,最后直接在法庭上睡着了,还被法官给轰出去了。”
李苟海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陈老师,您也有这么糗的时候啊?”
“那可不!”陈晨也笑了,“所以啊,你现在吃的苦,都是将来成功的垫脚石。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感谢你现在所做的一切的。”
李苟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多了一份坚定。
两人扯了半天闲篇,陈晨眼看着审判长逐渐恢复正常,再次把手举起。
“尊敬的审判长,我方想申请传唤二号证人。”
“批准!”审判长言简意赅,只是声音还有些沙哑。
李苟海凑过来,小声嘀咕:“陈老师,您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一号证人就把审判长给整哭了,这二号证人……您不会是想把整个法庭都给哭倒吧?”
陈晨神秘一笑:“等着瞧好吧您呐!”
郑元勋站在对面,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一道无解的数学题。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
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这陈晨,简直就像个会蛊惑人心的巫师!
不就是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上台,说了几句家长里短的话吗?怎么就把审判长给整得涕泪横流?
要说是同情那老太太的遭遇,可审判长也不是第一天当法官了,什么样的人间疾苦没见过?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案子上破防了?
郑元勋百思不得其解。他可是专门调查过的,这位审判长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据说曾经亲手把自已犯了事的亲戚送进了监狱,那叫一个大义灭亲!
这么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怎么就突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难道是这老太太身上有什么魔力?还是说……这陈晨给审判长下了什么迷魂药?
郑元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甚至开始怀疑,这陈晨是不是掌握了什么不为人知的超能力。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对方的手段虽然诡异,但他这边依然胜券在握。
一个靠卖惨博同情的讼棍,能翻起什么大浪?以为哭一哭闹一闹就能让法官偏袒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法庭可不是过家家的地方,这里讲究的是证据,是法律!
郑元勋暗自冷笑,他倒要看看,这陈晨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这时,法警领着一个小女孩走到了法庭中央,小女孩的眼神中充满了怯懦与不安,她紧紧地攥着衣角,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
郑元勋定睛一看,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
刚刚是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现在又来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
这陈晨,是打算把“妇孺”牌打到底了?
他心中冷笑,这讼棍,黔驴技穷!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声音洪亮:“审判长,这小女孩明显不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她的话,怎么能作为证词?”
“她并不能对自已说的话负责!”郑元勋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陈晨吃瘪的样子。
“被告律师,你难道不觉得自已太过分了?”陈晨立马反驳,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悦,“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难道还能骗人?你这是对纯真心灵的亵渎!”
审判长也皱起了眉头,他瞪了郑元勋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请问有哪条法律说了,不允许非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出庭作证的?”陈晨适时地补上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审判长点点头:“原告律师说的对,孩子的心灵纯洁,我们不能带有色眼镜看待。”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证人可以作证。”
“抱歉,审判长。”郑元勋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回了位置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陈晨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温柔的笑容,他弯下腰,轻声细语地问小女孩:“小朋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喜…喜善。”小女孩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一丝颤抖。
“小喜善你好,你今年几岁了呀?”陈晨的声音更加温柔了,像是在哄一个洋娃娃。
“7岁了。”小喜善小声回答,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
“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住进了那个没有门窗的水泥房子?”陈晨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小喜善摇了摇头:“我一直都住在那里。”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陈晨缓缓地站直了身子,他看向审判长,脸上写满了痛心疾首:
“尊敬的审判长,各位陪审员,很难想象,在如今这个文明的社会,一个本该像公主一样被呵护的小女孩,居然不是住在温暖舒适的公主房,而是住在连柴房都不如的烂尾楼里!”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哽咽,“这简直就是对人性的践踏,对法律的亵渎!”
审判长听了,眼眶又开始了,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陈晨继续问道:“小喜善,那你有没有什么愿望?”他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关心。
小喜善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了句:“我想上学。”
陈晨故作惊讶:“所有适龄孩子都可以上学啊,怎么会是你的愿望呢?这不应该是一个愿望,而是一个最基本的权利啊!”
“妈妈说,我家的住的是烂尾楼,学校录入不了我的信息。”
小喜善抬起了头,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她可怜巴巴地看向审判长,“叔叔,我想上学!”
这一声“叔叔,我想上学”,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审判长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