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夜安揪着纳尔森的衣领,几乎是拖着他离开了审讯室。
走廊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里,让因为激动而大脑充血的纳尔森稍稍清醒了一些。
他被一路带进宽敞的会议室,被按在椅子上,金属手铐“咔嗒”一声锁在扶手上,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陆夜安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眸里没有丝毫温度,像淬了冰的黑曜石:“现在可以聊聊了。”
他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姿态充满压迫感,“把你所知道的关于Zero的一切都吐出来,否则,我很难保证你会以什么方式离开这。”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纳尔森喘着粗气,手腕被手铐勒得生疼,抬头扯出一抹难看的笑:
“这个秘密是我唯一的活路!现在Zero绑架了你们的人,我只要安安分分地等着他来救我就能活命!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哦?是吗?”
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江随单手插在裤兜里,随手将身上那件笔挺的警服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
“纳尔森,你不会真以为Zero绑架了我们的人吧?”
江随绕到他面前,眼底带着几分戏谑,“刚刚的一切,不过是我跟陆队演的一场戏罢了。”
纳尔森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你……你们诈我?”
陆夜安抬手看了眼腕表,秒针的走动声在静默中格外清晰:“我只给你一分钟,把你所知道的一切说出来,或许我还能保你一条活路。如果你还想负隅顽抗,后果自负。”
会议室里静得只能听到空调的送风声。
纳尔森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此刻的神情,但紧握的双拳暴露了他内心的挣扎。
江随绕到他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语气像是在跟他闲聊:“纳尔森,你不会真的以为Zero会让你活下来吧?”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你想想看,你掌握着他的秘密,现在又被我们抓了。以Zero那种多疑的性格,他会怎么想?”
“他肯定会怀疑,你是不是为了活命,己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们了。就算我们能放你回去,你猜猜他会不会为了永绝后患,找个机会……让你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纳尔森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江随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像魔鬼的低语:“Zero那种人向来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把命赌在他身上,还不如相信我们,好歹我们是正派人士。”
她首起身,揽住纳尔森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只要你戴罪立功,把关于暗渊和Zero的情报都交代清楚,我可以帮你争取减刑,坐牢总比没命强,不是吗?”
会议室突然安静,纳尔森低着头沉默。
江随跟陆夜安对视一眼,后者不动声色的点了点腕表,示意她时间不多了。
漫长的安静后,纳尔森终于抬起了头。
他眼眶通红,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不想死,可我也不想坐牢,除非……除非你们现在就放了我,保证我后半辈子的安全,我才有可能把秘密告诉你们!不然我就算说出来,Zero也不会放过我!”
嘀嘀嘀——
突兀的电子铃声像一把尖刀,划破了会议室里凝滞的空气,让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一跳。
陆夜安眼神一凛,抬手示意旁边的警员:“带他出去。”
两名警员立刻架起纳尔森,拖着他往门外走。
门关上的瞬间,江随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撑住了没说。”
“意料之中。”陆夜安神色未变,目光落在手机上:“时间太短,撬不开他的嘴很正常,不过看他这样,应该不算难缠的,若是时间足够,肯定能瓦解他的心理防线。”
江随拿起手机递给陆夜安,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乱码,耸了耸肩:“就怕Zero不会给我们那么多时间。”
陆夜安朝不远处的技术组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准备监听,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接通了电话。
一阵电流声过后,经过变声器处理的诡异笑声立即从听筒里钻了出来,像一条滑腻的蛇,缠上在场每个人的神经。
“陆队长,时间差不多咯,你怎么还没放人?”zero的声音藏着几分戏谑,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响,“你是没听懂我的话,还是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清晰的“咔哒”声,是枪栓被拉开的动静,冰冷而致命。
“既然如此,陆队可不要怪我不讲情面。”变声器后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愉悦,“你那两个手下我先毙掉一个,我给你三十秒的时间做选择。”
会议室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陆夜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们两个都必须完好无损地活下来,不然我不会放纳尔森离开。”
电话那头倏然安静下来。
那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电子笑声消失了,只剩下微弱的电流音。
过了几秒,那扭曲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语调里轻佻戏谑被一种阴沉的审视所取代。
“有意思,你怎么知道我想让你放的人只有纳尔森?”
陆夜安侧过头,与身旁的江随对视了一眼,后者抱着胳膊,正懒散地靠着桌沿。
他将视线转回桌面,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这很难猜吗?Zero先生。”
最后几个字一出口,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精彩。”Zero的笑声真实了几分,“不愧是能让暗渊折损大半的陆队。”
“别说废话了。”陆夜安修长的指尖在会议桌上叩击两下,“现在我们手里都有人质,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坐下好好谈谈了吧?”
“谈谈?”zero尾音上扬,“陆队长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手上只有一个人,而我这里可是有两条命,对我而言划不来吧?”
陆夜安挑了挑眉,靠进椅背里,姿态看似放松,话语却如出鞘的利刃:“纳尔森可不像什么顽强的人,我想从他嘴里撬出秘密只是时间问题。”
他语调微扬,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耗下去吗?”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明显一滞。
片刻后,Zero终于开口,语气里少了几分散漫,多了几分交易的冷酷:“一小时后,恩帕河东岸,我们交换人质。”
他飞快地定下规则:“你那边最多只能带五个人过来。而且不准在周围设置任何埋伏。如果让我发现任何可疑的动静,我就马上撕票。”
“五个人?凭什么?送上门让你杀吗?”陆夜安冷笑一声,毫不退让。
“不乐意吗?”zero的语调突然轻快起来,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嗒声,“那不如这样,我先给那位小姐腿上开个洞,你也可以朝纳尔森开枪,我们比比看,到底是谁先心疼,谁先认输,如何?”
江随知道他说的是林听,手掌下意识按在了陆夜安的肩上,泛白的指尖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陆夜安抬眸看了她一眼,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她手背,那是一个安抚的信号。
他转向话筒,声音冷得像恩帕河冬日的冰层。
“好,我同意,一小时后恩帕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