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晌午，交河故城的断壁残垣蒸腾着蜃气。苏御踩着滚烫的夯土墙垣前行，腰间皮囊里的六合罗盘突然倒转，天池中的水银凝成个“冤”字。远处坎儿井的暗渠口，汩汩涌出的暗红色液体在沙地上蜿蜒，结成串葡萄状的血珠。
“巴郎子莫靠近！”
裹着艾德莱斯绸的维族老汉拽住苏衣角，手中铜壶倾出的坎儿井水泼在血葡萄上，霎时腾起腥臭白烟，“这是鬼葡萄，吃了要梦见楼兰新娘的。”他撩起裤管，小腿上布满葡萄藤状的疤痕，每颗“葡萄”里都嵌着枚带铜绿的方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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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梳惊魂
子时，苏御跟着瓜农阿迪力摸进坎儿井。井壁的夯土层渗出咸腥液体，手电光照见暗渠深处坐着个梳妆女子。她手中的犀角梳每划动一次，渠水便泛起血光，青丝入水的瞬间化作赤链蛇游走。
“这就是阿娜尔汗...”阿迪力的嗓音发颤，“六十年前私奔的姑娘，被族人封在井里。”他突然举起坎儿井锹砸向井壁，夯土簌簌剥落处，赫然露出具缠满葡萄藤的干尸，干尸腕上的银镯刻着回鹘文“永世不渝”。
苏御的苗银项圈骤然发烫，怀里的罗盘指向干尸心口。当他用匕首挑开藤蔓时，干尸胸腔突然塌陷，滚出西十九枚“大历元宝”，每枚钱币的方孔都穿着根灰白头发。井底传来幽咽的十二木卡姆曲调，暗渠水流突然倒灌，将众人冲进地下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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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市迷钱
洞窟石壁上嵌满唐代钱范，熔化的铜汁在凹槽中凝成新币。阿迪力突然眼神呆滞，抓起把铜钱往嘴里塞：“发财...都发财...”他的牙龈渗出黑血，吐出的钱币竟长出霉丝，在沙地上拼出“天宝九年”的字样。
苏御用坎儿井水泼醒阿迪力，发现他后颈生出葡萄状肉瘤。剥开瘤体，里面裹着片褪色的丝绸，上用回鹘文写着：“乙未年夏至，七商队困于鬼市，以人铸钱...”
暗河忽然漂来盏人皮灯笼，火光中浮现唐代市井景象。穿翻领胡服的商人正将活人推入熔炉，惨叫声中，铜汁里浮出带人脸的“大历元宝”。灯笼蓦地爆燃，灰烬里现出半张地契，盖着“交河都督府”的朱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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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祭
五更鸡鸣前，苏御在晾房摆下铜钱阵。西十九枚鬼钱按星斗排列，中央供着阿娜尔汗的银镯。当第一缕晨光穿透葡萄架时，暗渠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
“阿娜尔汗——”
苏御将地契焚于陶瓮，灰烬顺渠水漂向深处。井口突然涌出清泉，血葡萄尽数枯萎。阿迪力腿上的疤痕层层剥落，每片痂皮下都裹着枚生锈的唐钱。
正午时分，交河故城的烽燧台轰然倒塌。废墟中露出具青铜棺，棺内整整齐齐码着七套胡商服饰，每件翻领内衬都绣着“天宝九年七月初七”。棺底压着卷完好的《葡萄贡赋册》，末页朱批赫然是：“以西十九魂铸钱，镇丝路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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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鲁番禁忌**
1. 夜巡坎儿井要反穿袷袢，防鬼手拽衣
2. 遇鬼葡萄需用盐水浇灌，忌用坎儿井水
3. 拾得古钱要埋入葡萄架下，否则招来铸钱匠亡魂
4. 闻十二木卡姆夜奏需以鹰笛相和，破亡者执念
**本章秘物**
- 人面铜范（遇血显死者容貌）
- 犀骨梳（梳齿刻镇魂咒）
- 葡萄藤鞭（打鬼留痕三日不消）
- 鸱鸮陶哨（吹响可驱铜钱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