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盛阳接过六两银子,沉甸甸的份量让他心中踏实了几分。
他并非贪财,只是深知在这乱世之中,银钱便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贾家亲属们得了赏银,个个喜笑颜开,纷纷向姚老爷和吕班主道谢后,便各自散去寻地方休息,养精蓄锐以备接下来的行程。
叶盛阳则唤来客栈的伙计,让他寻些结实的麻袋和木板,说是要装些粮食。
伙计虽不明所以,但看叶盛阳出手阔绰,也不敢怠慢,麻溜地找来了所需之物。
叶盛阳满意地点了点头,付了几个铜板作为跑腿费,便转身去了后院。
那里堆放着几袋粮食,是姚老爷特意为他们准备的路上干粮。
叶盛阳将粮食分装进麻袋,又用木板加固,扎扎实实地捆在了一辆驴车上。
一切准备妥当,叶盛阳牵着驴车,回到了众人歇息的地方。
此时,众人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神情中带着些许疲惫和不安。
叶盛阳见状,从怀里掏出两只油光锃亮的烧鸡,高高举起。
“各位,辛苦了!来,尝尝这烧鸡!”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欢呼,疲惫的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期待。
烧鸡的香味弥漫开来,勾引着每个人的味蕾。
众人纷纷围了上来,你一块我一块,大口地啃着香喷喷的鸡肉,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驴车静静地停在一旁,车上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扎实可靠。
白灵萱看着这满满一车的粮食,又看了看手里香喷喷的烧鸡,有些疑惑地走向叶盛阳……
白灵萱走到叶盛阳身边,轻声道:“道爷,这烧鸡……还有这驴车,都是您买的?” 她指了指车上堆得满满的麻袋,眼中带着疑惑。
叶盛阳撕下一块鸡肉递给她,“尝尝,这家的烧鸡味道不错。” 然后才漫不经心地回答,“哦,这些啊,刚才去置办的,路上总得吃好点,也省得大家伙儿饿肚子。”
白灵萱接过鸡肉,却没有立刻吃,而是追问道:“可是……您哪来的银子?” 她清楚地记得,叶盛阳身上并没有带多少盘缠。
叶盛阳笑了笑,语气轻松,“一点小事,不足挂齿。” 他并不想让白灵萱知道自己是如何弄到这六两银子的,怕她担心。
“小事?” 白灵萱秀眉微蹙,“我看吕班主出手阔绰,那六两银子怕是不容易得吧?您……您不会是……”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欲言又止。
“想什么呢?” 叶盛阳看出了她的担忧,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放心,都是正经手段得来的。” 他含糊其辞,不愿多说。
白灵萱咬了咬嘴唇,神色复杂,“道爷,我……我是不是拖累您了?要不是因为我……”
“胡说什么呢!” 叶盛阳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带着一丝责备,“这与你们无关,就算没有你们,我也会去建邺镇。” 他的眼神坚定,不容置疑。
白灵萱沉默了片刻,低头轻声道:“道爷,谢谢您。” 她知道叶盛阳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只是默默地吃着手中的鸡肉,心中却充满了感激和愧疚。
休整过后,众人重新启程,朝着建邺镇的方向缓缓前行。
驴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车轮碾过泥泞的道路,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
赵小五跟在驴车旁,不时地抬头看看叶盛阳,欲言又止。
终于,他鼓起勇气,开口问道:“道爷,您……您能教我……”
阳光洒在叶盛阳的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他感受到手心一阵柔软,低头一看,白灵萱的手正被他紧紧握住。
白灵萱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绯红,像是熟透的桃子,娇艳欲滴。
她轻轻挣了一下,叶盛阳立刻反应过来,触电般松开了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然而,就在叶盛阳收回手的那一刻,白灵萱却又主动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有些冰凉,却异常柔软,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小心翼翼地探寻着温暖。
这一次,叶盛阳没有躲闪,任由她的小手包裹着自己的大手。
他能感受到她手心的颤抖,也能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那份悸动。
队伍再次出发,驴车吱呀吱呀地响着,像一首古老的歌谣,在山间回荡。
吕文德快步走到叶盛阳身边,恭敬地汇报着接下来的行程:“道爷,过了前面的山坳,再走二十里地,就到下一个镇子了。那里可以补充些干粮和水。”
“嗯。”叶盛阳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队伍后面的赵小五身上。
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脚步也比其他人慢了许多。
黑狗娃见状,笑着打趣道:“小五,怎么啦?是不是想着回家了,高兴得走不动路了?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们去酒楼好好搓一顿啊!”
赵小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语气却带着一丝苦涩:“回去又能怎么样?我还是个废物,什么都不会,还不是一样要被人欺负。”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被风吹散的落叶,充满了无力感。
气氛顿时沉闷了下来,连驴车吱呀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叶盛阳看着赵小五落寞的背影,心中一动,开口道:“小五,过来一下。”
赵小五走到叶盛阳身边,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叶盛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想什么呢?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道爷,我……”赵小五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开口。
“是不是担心回家后没个营生?”叶盛阳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
赵小五猛地抬起头,
“我教你炼丹如何?”叶盛阳笑着提议,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赵小五愣了一下,随即连连摆手,“道爷,我笨手笨脚的,哪里学得会炼丹啊。”
“那你想学什么?”叶盛阳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我……我想认字。”赵小五的声音很小,却异常坚定。
叶盛阳微微一笑,“想认字好啊!认字就能读懂圣贤书,明辨是非,不再受人蒙骗。”说罢,他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下一个“人”字,“你看,这就是‘人’字,顶天立地……”
叶盛阳的声音清晰有力,在山间回荡。
众人纷纷围拢过来,或坐或站,专心致志地听着他讲解。
他们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叶盛阳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就在这时,吕文德提着一块腊肉,拉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走了过来。
男孩手里紧紧攥着一块金长寿锁,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叶盛阳。
吕文德走到叶盛阳面前,搓了搓手,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犹豫了。
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个锦衣少年骑着高头大马飞奔而来,正是姚俊少。
“道爷!我要跟着你们去唱戏!”姚俊少翻身下马,兴奋地嚷嚷着。
吕文德连忙上前劝阻,“少爷,您就别添乱了,老爷会担心的。”姚俊少一把将金长寿锁塞到吕文德手中,“拿着!这是我给你的谢礼!我一定要跟着道爷去闯荡江湖!”
话音未落,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抬手就给了姚俊少一个响亮的耳光。
“混账东西!还不跟我回去!”
姚俊少捂着脸,
喧闹过后,山间再次恢复了平静。
叶盛阳的目光重新落回吕文德身上。
吕文德尴尬地笑了笑,将腊肉递给叶盛阳,“道爷,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叶盛阳没有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吕文德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最后什么也没说,强笑着点了点头,拉着儿子走向马车。
叶盛阳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继续,‘人’字之后,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