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谷底突然寂静。
林夏的瞳孔映着琉璃棺中与自己七分相似的面容,鎏金匣里淌出的血玉在冰面上蜿蜒成蛇。星宫七使的北斗阵开始逆时针旋转,浑天仪齿轮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甲申年冬至,白夜将军将双生子托付给永昌镖局时,可曾想到今日?"汪首指尖轻弹玉蝉,冰壁应声浮现幻象:暴雪夜的总镖局后院,两个襁褓被浸入翡翠药汤,水面倒映着星宫主模糊的面容。
老丐的残魂突然凝实,竹杖劈开三丈冰棱:"少东家快看匣底!"林夏旋身闪过七杀使的合击,短刀挑开鎏金匣暗格——里面竟躺着半截断裂的金步摇,尖端沾着干涸的靛蓝血迹。
"娘亲的..."
血玉突然爆出强光。冰棺中的白药使猛然睁眼,瞳孔中跃动的幽蓝火焰穿透六百年时空。林夏的太阳穴突突首跳,那些被星宫刻意抹除的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涌入:
洪武三年霜降,十万圣火军跪在祁连山谷。青铜浑天仪顶端,白夜将军将佩刀刺入心口,鲜血顺着仪轨刻痕流成"破军"二字。星宫七使的诵经声里,十万道魂火被吸入鎏金匣,匣盖合拢的刹那,冰裂谷底响起婴儿啼哭。
"原来我们兄弟..."林夏按住狂跳的圣火种,"是十万英灵的转生容器!"
汪首的木屐踏碎冰面,陨铁锁链织成天罗地网:"现在明白太迟了!"七杀使同时割破手腕,血珠在空中凝成紫微垣星图。冰棺中的白药使突然抬手,金步摇残片化作流光刺入林夏眉心。
时空在这一刻扭曲。
林夏看见十二岁的自己在醉月楼地窖调配药汤,窗外飘着永昌镖局的玄色旗幡;二十年前的星宫祭坛,白夜将军的佩刀正被炼成陨铁锁链;更远处的时空裂隙里,三百石像商队沿着茶马古道走向嘉峪关...
"三才归位!"白药使的残魂在时空中重叠,"狼头山为天,醉月楼为地,祁连山为人——"
剧痛让林夏单膝跪地。右臂玉蝉纹突然浮出皮肤,十八道裂痕迸发金光,在冰面投射出完整的星轨图。他猛然醒悟:药王谷的狼毒瘴、醉月楼的翡翠药汤、永昌镖局的鎏金匣,原来都是为激活三才阵做的铺垫。
星宫主的狂笑震落冰锥:"不愧是破军转世!"浑天仪齿轮加速旋转,十万圣火军魂火从鎏金匣涌出,顺着星轨注入汪首体内。林夏的瞳孔映出骇人景象——对方的面容正变得与自己一模一样!
"镜像傀儡..."老丐的残魂突然消散,"少东家,毁掉..."
七杀使的刀刃贯穿残魂。林夏的短刀劈在虚空,刀锋却穿过汪首的身体——这个星宫主竟是魂火凝聚的虚影!冰棺中的白药使突然炸成冰雾,真正的棺椁从林夏背后升起,棺盖上赫然刻着"白夜"二字。
"你以为挣脱了轮回?"汪首的面容在七个镜像间切换,"从你接过玉蝉那刻,就注定成为星宫最完美的傀儡!"
圣火种突然逆流。林夏的经络浮现蛛网状金光,皮肤下的星轨与浑天仪产生共鸣。当第一道魂火触及心口,他看见十万将士在炼狱中哀嚎,他们的怨气正被炼成星宫主的肉身。
"就是现在!"
白夜将军的佩刀突然震碎冰棺。林夏本能地握住刀柄,洪武三年的记忆如毒蛇噬脑——原来当年自焚的十万圣火军,每个将士心口都嵌着玉蝉碎片!刀锋触及浑天仪的刹那,茶马古道所有界碑同时发光。
"生门在离位!"驼铃深处传来金妈妈的呼喊,"用白芍药引路!"
林夏扯下腰间药囊,狼毒粉混着圣火撒向空中。翡翠色毒雾遇星辉即燃,在冰壁烧出完整的祁连山舆图。当第七个星轨节点亮起,十万魂火突然调转方向,顺着玉蝉纹路涌入林夏右臂。
汪首的镜像接连炸裂:"不可能!你怎会..."
"因为真正的星轨武学——"林夏的瞳孔完全化作琥珀色,"是用人心而非星辰!"
右臂玉蝉纹轰然炸开,十万将士的魂火凝成崭新蝉翼。当这道融合星辉与圣火的光翼扫过冰裂谷,星宫主的尖叫与浑天仪的崩裂声同时响起。坍塌的时空中,林夏看见二十个平行世界的自己伸出手,掌心的星轨正拼成解阵口诀。
晨光刺破冰层时,嘉峪关残垣升起十二道崭新民炊。林夏跪在界碑前,右臂新生的蝉翼纹泛着幽光。怀中的鎏金匣己化为齑粉,残存的星辉里浮出一行小字:
"应天府,玄武湖,九月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