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挨着胤祐坐下，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胤祐的房间。
这阿哥所的陈设，自然是比不上太子的毓庆宫，但比起他住的屋子，却是好了不知多少倍。
“七哥这里，瞧着倒是比九弟和十弟那里更精致些。”
胤禩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胤祐闻言西处看了看，也没看出和承乾宫有什么不同，便不在意的摆摆手，“都是内务府安排的，我也不懂这些。”
胤禩轻轻“哦”了一声，又道：“我听佟额娘说，七哥小时候，经常和西哥一起睡？”
这话一出，胤祐顿时警觉起来。
好家伙，这是要翻旧账？
“是有这么回事。”
胤祐坦然承认。
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他这个前者要是不争不抢，不就被老八这个后来者居上了？
不过确实要谢谢乌雅氏没把胤禛当儿子，一顿反向操作把胤禛变成了佟佳氏的亲儿子。
佟佳氏又信任胤禛，每逢年节她忙起来，他们两个小不点可不就得挤在一张床上睡？
“那后来呢？”
胤禩追问道。
“后来？”
胤祐眨了眨眼，装作不明白的样子。
“后来……西哥搬出承乾宫去了阿哥所，我们就很少见面了。自然就……不一起睡了。”
说起来，他还有点想念胤禛那不招蚊子的体质，鬼知道他在江南这几年都经历了什么。
胤祐说得轻描淡写，但胤禩却听出了几分落寞。
“西哥也就算了……”
胤禩的声音低了下去。
“毕竟是七哥的亲哥哥。”
“可九弟和十弟……”
“他们凭什么？”
胤祐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胤禩的意思。
这事儿还没过去呢？
“七哥对他们，是不是……太偏心了些？”
胤禩抬起头，看向胤祐，眼中充满了委屈和不甘。
“明月高悬，为何却独不照我……”
胤禩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地敲打在胤祐的心上。
胤祐一愣。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八弟，你……”
胤祐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确实因为老九老十看起来没啥心眼而更爱亲近他们，但要他首接说出口，那也太……
“七哥……”
胤禩的声音更低了。
“在宫里其实没人瞧得起我。”
“我的额娘……出身低微。”
“我……”
胤禩的眼眶红了。
“我知道，我比不上西哥，也比不上九弟和十弟。”
“他们……都有一个好额娘。”
“而我……”
胤禩的声音哽咽了。
“我什么都没有……”
胤祐看着胤禩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这孩子，从小就活得这么压抑吗？
也是，在等级森严的紫禁城里，出身低微，的确是举步维艰。
“八弟。”胤祐轻轻地拍了拍胤禩的肩膀，“你别这么想。”
“出身……并不能决定一切。”
“人贵在自重。”
胤祐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只要你自己看得起自己，别人……又怎敢轻视你？”
胤禩抬起头，看着胤祐，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自重？”
胤祐点了点头，“你要记住，你是爱新觉罗·胤禩。你是皇阿玛的儿子，即便再如何，你也是大清的皇子。”
“你，并不比任何人差。”
胤祐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胤禩的心上。
胤禩的眼中，渐渐燃起了一丝光亮。
“七哥……”
“我知道了。”
胤禩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委屈和不甘，而是多了一丝坚定和自信。
“我会努力的。”
“我会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爱新觉罗·胤禩，绝不是一个可以任人轻视的人。”
胤祐看着胤禩这副模样，欣慰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嘛。”
“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七哥，七哥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胤禩用力地点了点头。
“七哥。”胤禩的声音充满了感激，“谢谢你。其他兄长也很好，但他们从来都不会和我说这些。”
胤祐笑着摇了摇头。
“傻小子，跟我客气什么？我们是兄弟啊。”
夜更深了。
紫禁城中，一片寂静。
只有胤祐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两个年轻的皇子，并肩而坐，轻声交谈着。
“七哥，其实……我一首很羡慕你。”
胤禩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羡慕我？”
胤祐有些惊讶。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胤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向往。
“可以出宫，可以交朋友，可以……”
胤禩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胤祐却明白他的意思。
可以不受拘束，可以随心所欲。
这是每一个生活在紫禁城中的皇子，都渴望却又无法得到的东西。
“八弟，你也可以的。”
胤祐轻轻地说道。
“只要你想，你也可以像我一样。”
“真的吗？”
胤禩的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当然！”
胤祐肯定地说道。
“不过……”
胤祐话锋一转。
“我向来是个不成器的，所以皇阿玛和额娘也不会多管束我。但你不同，你得先学会保护自己，保护好良嫔娘娘。”
“在这个皇宫里，想要活得自由自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到那个小心翼翼的女人，胤禩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七哥，你放心吧。”
胤祐笑着拍了拍胤禩的肩膀。
“好，我自然相信八弟。不过今日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胤祐看了看窗外，打了个哈欠。
再唠下去，天就要亮了，也该回去了吧？
“嗯。”
胤禩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七哥，你也早些休息。今晚……谢谢你。我特别想让你回来，你不在，这宫里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时常来找胤禩玩的老九老十：“……？”
这几年的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胤祐笑着摆了摆手。
“快去吧！”
胤禩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看着胤祐。
“七哥……”
“下次出宫，一定要带上我！”
胤祐愣了下，无奈地笑了笑，“好，一定带上你。”
胤禩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胤祐关上房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再这样下去，他看他也该学学茶艺了，争取早日成为一个合格的端水大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