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荧走后,温煖坐回书桌前,想了想,开始奋笔疾书。
两刻钟后,她搁下笔,将东西整理好拿着走出去,在包青办公的地方找到父女二人。
包婄恬的脸己经消肿,恢复如初,应该是用过治愈术。
温煖将纸张递给她道:“这是我写的三十个脚本,请包差役验看。”
包婄恬接过去,认真看了一遍,指着最后几张纸道:“这些是什么?”
温煖道:“这是写脚本的十八种套路,你留着参考吧。”
包婄恬诧异道:“你不继续写了?”
温煖摇头道:“不了,你要看着脚本没问题,给我用印结账吧。”
包婄恬不知道该怎么办,扭头去看包青。
包青……也懵了。
魔修没几个心眼少的。
包青只是倔,一点都不傻。
更何况,他判案是把好手,向来以明察秋毫闻名。
刚才纪荧忽然出现,帮温煖挡刀,包青立刻察觉出不对劲。
这个小姑娘和尊主之间,绝对不简单。
昨日尊主给了他三万灵石。
这才花出去一成。
万一事后尊主怪罪下来。
说不定他戒律堂主的职位就保不住啦。
略一沉吟,包青蹙眉道:“你这小丫头,怎么恁个记仇?这是还在和本堂主置气?”
温煖淡声道:“没有。”
包青道:“没有就多写一些,今日写不完明日写,本堂主不是说了,我们最多可以收三百个脚本。”
说着,他伸出三根手指使劲晃了晃:小姑娘,看清楚!三百个脚本,三万灵石啊!
温煖不为所动道:“你们就两场戏需要用脚本,这三十个脚本可以用十五次,还可以循环使用,足够用很久。”
“写脚本的套路,我都给包差役了,很容易学,你要对她有信心。”
包青一噎,冷声道:“有个屁的信心,本堂主就要你写!”
温煖眉毛都没动一根,沉静道:“三千灵石是我应得的,三万灵石,我还没这个本事挣,包堂主,我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温煖油盐不进,包青愁死了。
他没有纪荧灵讯好友,没法立刻汇报请示,只好换上副愁苦模样,无奈道:“你这丫头,怎么不识好歹?”
温煖勾唇一笑,笑意未达眼底,凉声道:“包堂主,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包青梗着脖子道:“什么事?没有事!事无不可对人言,本堂主向来顶天立地!”
“哦,没有就好。”温煖把任务登记单一递,“那就给我用印结账,我一会儿还有事。”
魔域中人行事,向来讲究个事出有因。
不管正理歪理,我有理,我豪横。
没理的时候,很少乱来。
包青彻底没招了,气的别开脸,胡乱摆手道:“甜甜,赶紧给她结账。”
恬恬?甜甜?
温煖心下一动。
狗男人己经无药可救。
或者这个“狗爹”还能救一救。
她先把帐结清,再冲包婄恬道:“包姑娘,我想单独和包堂主说几句话。”
待包婄恬贴心的关上门出去。
温煖往包青桌前的圈椅一坐。
“何事?”包青戒备的打量她。
温煖正色道:“我听说这世上有一种父母,自己飞不起来,偏要孩子飞得高飞得远,听说还有一种父母,为了自己飞的高远,硬生生折断孩子的……翅膀。”
“你!”包青老脸一红,“你不要冤枉我!”
“我不是说您,只是说世上的确有很多种父母,您不是,是包姑娘的福气,但也要时刻自省,千万不要成为这样的父亲。”
“不然对孩子来说,是灭顶之灾。”
说完,温煖站起身,冲包青抱拳一揖,转身走了。
她刚走出戒律堂,就看到等在门口的包婄恬。
“你在等我?”温煖问道。
“嗯。”包婄恬点了下头,有些羞涩看着她道,“温姑娘,你真的不再来了吗?”
温煖一怔,想了想道:“不一定,看以后有没有合适的任务吧。”
“哦。”包婄恬略一犹豫,鼓起勇气小声道,“我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
温煖最喜欢交朋友,瞬间有些明白了。
她温声道:“我们有灵讯好友,你想见我或者聊天,随时给我发消息就行,要是你愿意,我们也可以做朋友。”
包婄恬迟疑道:“朋友?温姑娘,你是不是……”
“是。”温煖点了点头,“我就是正道奸细。”
包婄恬定定地看着她,倏尔眸中流光一闪,微笑道:“是也没关系,只要你不违反宗门规矩,戒律堂是不会处置你的。”
温煖现在很有些沉肃气质,不说不笑时,看着有点冷。
包婄恬深吸一口气,再次鼓起勇气道:“温姑娘,我想问问,交朋友难吗?”
温煖唇角微翘,眼波微闪,虽笑的浅淡,但足够友善。
她摇头道:“不难,只要你同意,我们己是朋友了。”
“哦,那……我同意吧,这样可以吗?温姑娘。”
“可以,既然我们己经是朋友,以后你叫我阿温吧。”
“好,阿温,你叫我甜甜吧。”
“哪个tian?”
“甜蜜的甜,我家人都这么叫我。”
“太好了,甜甜。”包堂主,还是疼爱你的。
晌午阳光正好,透过抽条的枝丫,在两个姑娘身上洒下斑驳光影。
春风一吹,一份友情忽然生出根须,发出嫩嫩的芽。
告别包婄恬,温煖先回了弟子房。
【昊哥,你找蛊修朋友问了吗?我一会儿有事,你有消息记得第一时间给我留言,我晚点回给你。】
给昊埌发完灵讯,温煖起身走到门口。
双手握拳,深吸一口,跨进了传送阵。
罡风猎猎,枯枝呜咽。
不过一夜之间,再站到老梅树下,温煖竟觉恍如隔世。
忽然,厨房门“嗞噶”一声打开。
熟悉的身影,端着熟悉的木质托盘,走了出来。
用再熟悉不过的语气说道:“时间刚好,吃饭。”
纪荧的神态自然随意,丝毫看不出表演的痕迹。
温煖不禁有些怔愣:昨夜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吗?
会不会真的只是她做的梦?
如今眼前的男人,才是真实的纪荧?
温煖一动不敢动。
她怕一动,梦就醒了。
她怕眼前的一切,才是梦。
纪荧摆好碗筷,见温煖还站在树下,只好走出来。
走近一看,她神色迷茫,满目犹疑。
纪荧便知道,自己又“崩人设”了。
不过无妨,因为,他己想好应对之策。
纪荧将温煖抱起来,一托,一颠,让她和自己脸对着脸,能看清楚他的眼睛。
“煖儿,有些话,本尊想和你一次说清楚。”
“你记着,你是本尊的炉鼎,与旁人不同,所以,你看到的本尊,未必是真实的本尊。”
“无论本尊如何对你,本尊都是一个心中既无爱恨嗔痴,亦无正邪善恶,冷酷无情,阴险狡诈,毫无人性的杀戮道大乘期修者。”
“本尊还是个很有野心的魔尊,毕生志向便是一统三界,成为至尊,即使最后无法如愿,这些,你也要牢牢记在心里。”
“记住了吗?”
梦终究是梦,醒了就好。
半晌,温煖轻声道:“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