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镇的更鼓刚敲过三更，守夜的二壮揉了揉发涩的眼皮。
他望着镇门处那盏忽明忽暗的防风灯，总觉得灯影里多了团影子——像被风吹皱的幕布，又像有人在他后颈吹了口凉气。
"老张？"他捅了捅身侧打盹的守卫，"你瞅那墙根......是不是有草在动？"
老张迷迷糊糊抬头，却见月光下的土墙干干净净，连片落叶都没有："癔症了？
昨儿吃的野兔肉没煮透？"他拍了拍腰间的铁哨，"再瞎琢磨，老子吹哨把你送医馆。"
二壮张了张嘴，喉间突然泛起股铁锈味。
他望着老张的脸，突然发现对方的五官正在扭曲——鼻子拉长到下巴，眼睛变成两个黑洞，咧开的嘴里全是尖牙。"鬼、鬼啊！"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巡夜灯，火光在地上蜿蜒成蛇。
同一时刻，训练场里的林缚猛地攥紧了腰间的短刀。
新觉醒的规则扫描在视网膜上投下血红色警示，空气里漂浮的尘粒突然加速流动，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了漩涡。
他侧耳细听，听见镇门方向传来守卫的尖叫，不是恐惧，更像......被幻觉逼疯的崩溃。
"小六子！"他低喝一声，正蹲在墙角打盹的少年立刻弹起来，"通知大牛带烈阳军集合，每人怀里揣三枚照明弹。"他摸了摸心口发烫的系统核心，暗金能量顺着经脉窜到指尖，"告诉老周头，把武堂的聚光镜推到东墙——我要让青岩镇亮得像个火把。"
小六子跑出去的脚步声还没消失，训练场的木门就被撞开了。
大牛裹着件染血的皮甲冲进来，腰间的开山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老大，镇门三个守卫全疯了，抱着自己的腿啃！
二壮说看见老张变成鬼......"
"不是鬼。"林缚打断他，规则扫描己经锁定了五股异常能量——三股在镇门，两股正顺着排水渠往武堂摸。
他盯着大牛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暗纹，那是上次吞噬流民头目时获得的古武战纹，"等会不管看见什么，别信眼睛。
照明弹炸响的瞬间，砍你正前方三步的位置。"
大牛用力点头，肌肉虬结的手臂青筋暴起："听老大的！"
话音未落，武堂外的青石板突然传来细碎的摩擦声。
五道身影从阴影里浮现，说是"身影"，更像被揉皱的暗夜——他们穿着布满褶皱的灰黑战衣，面部蒙着半张骨纹面具，左眼位置嵌着颗幽蓝晶体，正随着呼吸明灭。
"目标确认。"为首的面具人开口，声音像两块石头在喉咙里碰撞，"活捉，或取碎片。"
他抬手的瞬间，林缚眼前的世界突然扭曲。
母亲临终前的面容、穿越前课堂上的粉笔灰、老乞丐咽气时的咳嗽声，所有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来。
他踉跄两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系统在识海深处炸响警报，提示这是精神共振干扰。
"烈阳！"他咬着牙吼出暗号。
几乎是同时，镇门方向腾起三颗明黄色照明弹。
刺目的白光撕破夜色，将整个青岩镇照得亮如白昼。
幽影队员的伪装战衣在强光下显了形，灰黑布料上布满蜂窝状小孔，正疯狂吸收光线却于事无补。
为首的面具人瞳孔剧烈收缩，幽蓝晶体迸出裂纹——他们的精神干扰需要黑暗作为温床。
"烧！"林缚指尖燃起赤金火焰，那是吞噬古武"烈阳诀"后进化的烈阳真火。
火焰触碰到空气的瞬间，温度飙升至千度，最近的幽影队员战衣立刻焦黑，发出布料与皮肉同时灼烧的焦糊味。
大牛的开山刀己经劈了下来。
他没看敌人的脸，只盯着规则扫描标出的红色轮廓——刀光掠过的刹那，伪装战衣被撕开道口子，露出下面缠着绷带的手臂，绷带上还渗着暗绿血渍。"操！"他骂了声，反手又是一记横扫，首接将那队员扫出两丈远。
战斗持续得比林缚预想的更快。
五名幽影队员中，两个被烈阳真火烧穿了战衣核心，在地上打滚惨叫；一个被大牛的刀砍断了右腿，抱着断肢往阴影里爬；剩下两个试图撤退，却被小六子带着流民用长矛钉在了围墙上。
为首的面具人突然发出尖锐的哨声。
他扯下破碎的面具，露出半张溃烂的脸——左边脸颊己经融化，露出白森森的颧骨，右边却还残留着年轻的轮廓。"你躲得过一次，躲不过九次。"他盯着林缚心口的系统核心，从怀中掏出枚黑铁装置，"湮灭源会吞噬你，就像吞噬所有不自量力的蝼蚁。"
"小心！"大牛扑过来时，黑铁装置己经爆炸。
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武堂的东墙轰然倒塌，碎石像暴雨般落下。
等尘埃散去，五名幽影队员的位置只剩下五个焦黑的大坑，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留下。
林缚抹去脸上的血渍，弯腰捡起块还在发烫的金属碎片。
碎片上刻着扭曲的符文，系统扫描立刻弹出提示："湮灭调查团特勤装备，自毁装置核心。"他抬头看向镇门方向，那里的守卫还在尖叫，但叫声里己经没了幻觉的癫狂——他们只是被爆炸吓傻了。
"老大。"小六子从废墟里扒拉出个巴掌大的通讯器，表面布满划痕，"这玩意在幽影队长身上挂着，刚才爆炸没炸坏。"
林缚接过通讯器，指尖刚碰上去，系统就发出急促的蜂鸣："检测到加密信号，正在向坐标（-37,129）传输数据。
警告：该坐标与湮灭源碎片定位重合度87%。"
他刚要细问，系统提示突然跳转："湮灭源碎片融合进度：2/9。
宿主当前体质承受极限：89%。
强行融合第三块碎片将导致经脉断裂，建议优先吞噬地脉之气强化躯体。"
月光重新爬上断墙，照在林缚掌心里的黑色结晶上。
那是从老乞丐体内吞噬的碎片，此刻正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像块永远喂不饱的饿鬼。
他望着通讯器上跳动的绿色信号，突然想起夜鸢颈侧的旧疤，想起老乞丐临终前说的"锁"——这场夜袭，不过是有人在试着拽了拽锁链。
"小六子。"他将通讯器塞进少年手里，"找个铜盆，用烈阳真火慢慢烤它。"他转身走向还在惨叫的幽影队员，靴底碾碎块带血的碎石，"等会把这些人的尸体都埋到镇北的乱葬岗，我要亲自铲土。"
夜风卷起他的衣角，远处传来狼嚎。
林缚摸了摸发烫的系统核心，暗金能量在体内流转如活物。
他知道，当通讯器里的信号到达某个地方时，会有更多的"幽影"扑过来——但这一次，他不会再当块任人宰割的烂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