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爬过青岩镇残垣,将林缚的影子在训练场青石地上拉得细长。
他指尖抵着阵眼石,暗金纹路顺着掌心蔓延进九方结界,最后一道刻着"镇邪"的符纸"噗"地燃成灰烬——这是他用三天时间,将从废土遗迹里扒出的科技力场与古武阵法融合的成果,为的就是今夜这场生死攸关的吞噬。
"老丈,得罪了。"林缚转身时,腰间短刀己抵住老乞丐后心。
后者瘫在阵中央的青铜锁魂柱上,灰败的衣襟浸着血,却仍咧着缺牙的嘴笑:"小友早该动手,那丫头的迷烟可解不了我这把老骨头的伤。"
系统核心在林缚心口发烫,像块烧红的铁。
他深吸口气,喉结滚动——三天前夜鸢劫走老乞丐时,他故意没追,而是顺着老乞丐身上残留的湮灭源气息,在镇外三里的破庙截住了这老头。
此刻老乞丐腕间还缠着他用烈阳火烙下的追踪印,淡金纹路如活物般爬向锁魂柱,将两人的气息牢牢捆在一起。
"叮——吞噬模块启动,目标:湮灭源碎片(宿主级)。"
机械音在识海炸响的瞬间,林缚眼前闪过无数光斑。
老乞丐的胸膛突然鼓胀如球,暗金能量裹着黑丝从他七窍喷涌而出,在两人之间凝成条扭曲的光链。
林缚感觉鼻腔一热,腥甜涌入口中——这是系统强行开启超负荷模式的副作用,但他咬着牙没动,任由能量顺着光链灌进丹田。
"痛!"他膝盖一弯,几乎栽倒。
暗金能量在经脉里横冲首撞,像千万根细针同时扎进骨髓。
更诡异的是,每道能量里都裹着画面:焦黑的城市、漂浮的金属残骸、戴着面具的人将碎片塞进婴儿心口......这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如潮水倒灌,撞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沙哑的低语从西面八方涌来。
林缚瞳孔骤缩,意识突然被拽进黑暗空间。
这里悬浮着九块暗金碎片,其中两块泛着与他心口相同的光。
最中央的碎片突然裂开道缝,露出里面蜷缩的人影——那分明是他自己,正咧着嘴笑,笑容却和老乞丐如出一辙。
"系统警告!湮灭源碎片冲突,宿主意识即将失控!"
尖锐的警报声刺破黑暗。
林缚感觉有双无形的手在扯他的魂魄,他本能地攥紧拳头,掌心腾起赤红火苗——这是他融合烈阳古卷后凝练的本命真火。
火焰裹着他的意识反扑,暗金碎片上的黑丝遇火即燃,发出"滋滋"的声响。
"给我......镇!"他嘶吼着咬破舌尖,血珠溅在火焰上,火苗瞬间暴涨三尺。
黑暗空间里传来刺耳的尖啸,那道和他相似的人影被烧成灰烬,最后一块碎片"咔"地裂开条细纹。
当意识重新回到身体时,林缚"噗"地喷出口黑血。
老乞丐瘫在锁魂柱上,皮肤皱得像晒干的橘子皮,却仍在笑:"好小子,用本命火克湮灭源......当年那批老东西可没这脑子。"
系统界面在眼前展开,暗金进度条跳动两下,停在"2/9"。
规则扫描的图标泛起蓝光,原本只能显示弱点的光幕现在多了排小字:"可解析目标核心规则(限制:每日三次)。"
"您......到底是谁?"林缚抹了把嘴角的血,短刀却没放下。
老乞丐抬起枯枝般的手,从怀里摸出块锈迹斑斑的铭牌。
林缚接过时,指尖被烫得一缩——上面刻着的"湮灭计划-α型宿主"几个字,和符牌背面的"湮灭第九席"用的是同一种古篆。
"三十年前,湮灭调查团还是'救世会'。"老乞丐的声音像破风箱,"他们说要收集碎片修复世界,可等我融合第三块......"他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水光,"他们要我去当诱饵,引那些抢碎片的人上钩。
老子不干,就被丢进这破镇,当块烂肉喂野狗。"
林缚捏紧铭牌,指节发白。
他想起夜鸢颈侧的旧疤,想起三天前她眼里的冰——原来调查团早就在青岩镇布了局,老乞丐是弃子,夜鸢是执行人,而他这个突然冒头的吞噬者,成了打乱计划的变数。
"碎片......不是自然产物?"他强迫自己冷静,系统自动开始扫描老乞丐的话。
"那是远古文明的武器核心。"老乞丐咳嗽着,"能扭曲规则,能重塑因果......他们想把这玩意变成......变成控制所有人的锁。"
训练场突然响起夜枭的尖啸。
林缚猛地转头,却只看见结界外的树影摇晃。
等他再回头,老乞丐己经闭了眼,呼吸轻得像片羽毛——湮灭源碎片被吞噬后,这具本就油尽灯枯的躯体,终于撑不住了。
"小六子!"他对着传讯器低唤,"带副薄棺来训练场。"埋尸能吞噬地脉之气,这是系统规则,但此刻他盯着老乞丐皱巴巴的脸,突然觉得这具尸体该有个体面的归宿。
与此同时,二十里外的钢铁堡垒里,夜鸢单膝跪坐在全息投影前。
她颈侧的旧疤随着呼吸起伏,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目标融合两块碎片,规则扫描能力进阶。"
"影二。"投影里传来机械变声,"确认坐标。"
"青岩镇,误差范围十米。"阴影里的男人敲击终端,全息地图上立刻标出红点。
面具下的眼睛眯起:"派遣幽影小组。
记住,活要见人,死......"他顿了顿,"死要见碎片。"
月光爬上林缚的后背时,他正站在训练场边缘,望着老乞丐的薄棺被抬走。
新解锁的规则扫描在他眼前展开,青石地面的裂痕、风中的尘粒、甚至三里外巡夜人腰间的铁哨,都在光幕上显出一行行数据。
"大人,二壮说镇门的岗哨换了新人。"小六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缚应了声,目光却落在东边的山坳里。
那里有片阴影正在移动,比夜色更浓,比风声更静——像极了他在老乞丐记忆里见过的,调查团特勤队的伪装装置。
夜风卷起他的衣角,他摸了摸心口的系统核心,暗金能量在体内轻轻震颤。
今夜,怕是要更无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