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在千机城的金属穹顶下织成银帘，林缚仰头望着“科技院遗迹修复计划”的霓虹招牌，喉结动了动。
他摸了摸领口的青铜徽章——那是系统根据“许无尘”身份生成的仿制品，表面还带着伪造的氧化痕迹。
三天前在下水道里，系统用铁面九号的记忆拼接出这个身份时，他特意要求加入“三年前在青岩镇修复过三台蒸汽动力炉”的细节，此刻正随着心跳撞在锁骨上。
“下一位！”检查站的金属闸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两个守卫一左一右上前。
左边是个机械义肢覆盖半张脸的壮汉，右手举着泛着蓝光的灵识扫描仪；右边则是个裹着灰袍的老者，袖口隐约露出古武修士特有的缠腕金丝。
林缚的呼吸骤然轻了两度。
三天前吞噬铁面九号时，系统曾提示千机城核心防御融合了“科技识别+古武灵识”双轨制——眼前这场景，比他预想的还要棘手。
“证件。”机械守卫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
林缚递上伪造的身份卡，金属手指划过卡片时，他注意到对方义眼闪过红光——那是在检测芯片真伪。
“灵识扫描。”灰袍老者突然抬手，一道淡金色的灵识如蛛网般缠向他的丹田。
林缚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他体内的湮灭源碎片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若被灵识扫到异常波动，别说计划，连命都得搭在这里。
“模拟临时灵力波动，3、2、1——”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的同时，林缚舌尖抵着上颚，按照系统生成的古武心法运转气息。
丹田处原本紊乱的能量突然变得温顺，如溪流般在经脉里淌过，竟真在灵识网下织出一层“淬体三重”的假象。
灰袍老者的眉毛动了动，灵识收回时多留了半秒。
林缚能看见他眼底的疑惑——毕竟“许无尘”资料上写的是“科技残械研究者”，怎么会有古武修为？
但下一秒，机械守卫的义眼红光熄灭，点头道：“证件无误。”
灰袍老者最终没多问，挥了挥手放他进去。
林缚走过闸门时，后背的衬衫己经黏在皮肤上，手指却悄悄掐了掐掌心——系统提示，刚才的灵识扫描有37%概率触发二次检查，但他赌对了，千机城每天要筛查上百个申请者，守卫不会为这点小异常浪费时间。
遗迹入口在科技院地下三层。
林缚跟着指引标识转过七道弯，金属走廊的尽头是扇半开的合金门，门内传来金属碰撞声和粗重的喘息。
他抬步进去，就见六个穿着灰大褂的研究员正围着台锈迹斑斑的战斗傀儡。
“这破铜烂铁到底怎么回事！”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男人（疤尾）踹了傀儡膝盖一脚，“不是说只是修复动力炉吗？怎么触发防御机制了？”
“冷静。”说话的是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夜鸢），她指尖夹着片蓝光闪烁的芯片，“防御程序被修改过，现在是自主攻击模式。”她抬头时，林缚注意到她耳后有个机械神教特有的齿轮刺青——果然，这队人里有埋伏。
“那怎么办？”一个肌肉虬结的汉子（大牛）抹了把汗，手里的电磁扳手都在发抖，“我听说这傀儡能扛住破虚境的攻击！”
林缚没说话，目光扫过傀儡后颈的接口。
系统的金色数据流在视网膜上展开，瞬间解析出三行乱码——那是被篡改过的指令代码。
他瞳孔微缩：“数据过载。”
“什么？”疤尾瞪他。
“傀儡的人工智能核心在额头。”林缚指了指傀儡眉心的红色晶体，“你们看，它攻击时总会停顿0.3秒——那是在重新计算目标优先级。如果同时输入三条矛盾指令......”他摸出腰间的多功能工具，快速拆下一块线路板，“大牛，把你的电磁扳手借我。”
大牛愣了下，递过扳手。
林缚将线路板接入扳手，对着傀儡眉心晶体按下开关。
刺耳的电流声中，红色晶体突然爆闪，傀儡的机械臂在空中僵住，关节处冒出青烟。
“现在！”林缚大喝一声，“输入‘攻击持齿轮刺青者’！”
夜鸢的脸色骤变。
她刚要后退，傀儡的机械腿己经重重砸向地面——那方向，正对着她的咽喉。
“砰！”金属撞击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夜鸢险之又险地侧身翻滚，后背撞在墙上时，耳后的刺青被擦破，渗出黑血。
其他研究员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后退。
“你......你怎么知道？”疤尾的声音发颤。
林缚擦了擦工具上的油渍：“系统提示，修改防御程序的代码里有机械神教的加密标识。”他没说的是，刚才扫描时，系统还检测到夜鸢体内藏着微型炸弹——如果他们解决不了傀儡，炸弹就会引爆，把整队人灭口。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更快。
当科技院的守卫冲进来时，夜鸢己经被制伏，而林缚正蹲在傀儡旁拆解核心芯片。
他的手指在芯片接口处轻轻一勾，系统立刻传来提示：“吞噬人工智能核心逻辑，强化完成，当前可模拟C级科技指令。”
“许无尘是吧？”老乞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这个科技院的首席研究员总爱裹着件补丁摞补丁的灰布衫，此刻正捏着根烟杆，“修复傀儡的手段不错，特别是引导它攻击内鬼这步——你这脑子，当研究员屈才了。”
林缚抬头，露出恰到好处的谦逊：“只是运气好，刚好懂点人工智能逻辑。”
老乞丐的烟杆在他肩头敲了敲：“运气？陆先生在顶层可看得清楚。从你过检查站时用灵识掩盖气息，到拆解傀儡时故意留半秒破绽引蛇出洞——”他眯起眼，“小友，你这运气，比千机城的雨还精准。”
林缚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仍保持平静：“前辈说笑了，我就是个修机器的。”
“修机器的？”老乞丐突然笑出声，“那陆先生怎么说？他刚传话，让你明天去星图阁报道——从今天起，你是他门下的初级研究员了。”
夜色漫进科技院时，林缚站在实验室的落地窗前。
他怀里的微型硬盘正发烫，那是从遗迹数据残片里拷贝的资料。
系统突然发出轻响：“检测到异常程序，M - 07，半损坏状态，建议关闭。”
“等等。”林缚按住要关闭的终端，“运行它。”
幽蓝的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展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虚拟影像浮现。
它的面部数据缺失了大半，但声音却清晰得惊人：“湮灭源波动......你是......最后的候选者？”
林缚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刚要追问，投影突然闪烁起来，M - 07的声音变得扭曲：“原初封印......不能说......”话音未落，终端黑屏，只剩散热口的风声在实验室里回响。
“最后的候选者......”林缚摸了摸胸口，那里的湮灭源碎片正微微发烫。
窗外，千机城的紫色光幕在夜色中流转，最顶层的星图阁里，陆玄机的身影映在玻璃上——他站在星图前，手中的星图正缓缓转向实验室的方向。
“许无尘。”陆玄机的声音混着夜风飘进来，轻得像句叹息，“明早九点，星图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