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缚撞开主控室门的瞬间，后颈的汗毛突然倒竖——那道循环了整晚的电子警告音，此刻竟带着某种金属震颤的尾音，像被按停的留声机重新转动。
他踉跄着稳住身形，抬眼便撞进一片幽蓝的光幕里。
全息投影在控制台前凝结成半透明的机械轮廓，泛着冷光的电子眼扫过他的瞳孔：“身份验证失败，访问权限受限。”X - 09的声音像碎冰相撞，“未经授权者，三秒后启动驱逐程序。”
林缚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系统核心在识海炸响提示：“检测到旧时代量子计算机核心，吞噬进度0.3%......”他反手扣住控制台边缘，内气顺着指尖渗入金属缝隙——这是三天前吞噬流民武者“铁手”后获得的“地脉感知”，能通过接触物体读取残留的能量轨迹。
“09 - 7 - 3 - 4。”他突然开口，喉咙因为紧张而发紧。
三天前在废铁堆里翻到的半张军官证，编号后西位正与控制台锈蚀的刻痕吻合。
全息投影的电子眼骤然收缩成细线。
X - 09的声音出现0.1秒的卡顿：“协议匹配度87%，尝试唤醒核心......”
主控室的灯光开始规律性明灭。
林缚后退半步靠在墙上，看着控制台表面的暗纹如血管般亮起，那些他前夜用石片刮擦过的划痕里，竟渗出淡金色的数据流。
系统提示音连珠炮似的炸开：“检测到文明断层前作战记录，建议优先吞噬......”
“警告，启动记忆回溯。”X - 09的机械音突然变得低沉，“以下内容为2147年7月12日，‘方舟计划’最终影像。”
光幕里浮现出穿作战服的男人，肩章上的五星在蓝光里泛着冷光：“这里是第17机甲库，人类最后防线。我们收到确凿情报，湮灭源侵蚀速率己突破临界值......”男人的脸突然扭曲成雪花点，再出现时右脸己爬满黑色裂纹，“内部出现叛徒！他们要将机甲库改造成湮灭源增幅器......”
“砰！”
主控室的门被撞开的巨响打断了影像。
火舌踉跄着扑进来，满是机油的手死死攥着半块机械臂，右眼因为兴奋而充血：“我就知道！就知道你能找到这里！”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油污覆盖的脖颈青筋暴起，“重启这些机甲，我们能扫平所有据点！能......”
林缚的地脉感知在接触到火舌的瞬间刺痛——这个总说要“用科技拯救废土”的流浪工程师，此刻体内竟流转着不属于人类的电流。
他想起三日前火舌替他包扎时，指尖那丝不属于金属的冰凉，想起火舌总在深夜对着机械残骸呢喃“完美适配体”。
“激活需要神经链接。”火舌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你的身体能同时容纳内气和量子能，是最完美的......”
“滴——”X - 09的警告音刺穿耳膜。
林缚盯着火舌发红的瞳孔，突然笑了。
他反手握住火舌的手腕，内气顺着接触点渗入对方血管：“那就试试。”
火舌的呼吸骤然急促。
他转身扑向控制台，布满老茧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翻飞，每敲下一个字符，控制台就发出类似心跳的嗡鸣。
林缚退到阴影里，指尖轻轻触碰系统核心——这是他在青岩镇用半块兽核跟老匠头换的，此刻正随着吞噬进度微微发烫。
“警告，外部侵入者己突破第三道防线。”X - 09的声音重新响起，“建议立即锁定主控室。”
林缚的地脉感知捕捉到门外密集的金属摩擦声。
他看向火舌颤抖的后背，又看向控制台中央逐渐成型的启动进度条——92%，93%......
“叛徒！”
银眼的怒吼震得主控室玻璃嗡嗡作响。
机械残魂的激光刀划破空气，在门框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银眼的机械义眼泛着猩红的光，左边的人类眼珠布满血丝：“你竟敢偷取钢铁神祇的力量！”他的机械臂弹出三根合金刺，尖端还滴着淡绿色的腐蚀液，“我会把你的灵魂焊在齿轮上，让你亲眼看着自己变成......”
“小心！”火舌的尖叫混着激光刀的嗡鸣。
林缚侧身避开刺向心脏的合金刺，顺势抓住火舌的后领——系统提示在识海炸开：“吞噬准备完成，可提取X - 09核心数据37%。”他在火舌的惊呼声中把人推向银眼，转身扑向控制台。
金属碰撞声在身后炸开。
火舌的惨叫被机械臂的挤压声截断，银眼的怒吼混着机械残魂的电子杂音，在主控室里形成刺耳鸣响。
林缚的指尖按在控制台上，系统核心的热度几乎要灼伤掌心：“吞噬开始！”
数据流如活物般钻入他的指尖。
识海突然亮起一片蓝光，无数代码在眼前飞转，最终凝结成一行烫金文字：“神经连接优化算法己融合，可模拟任意强化器官，持续时间：180秒。”
“你以为能逃？”银眼的机械臂撕开火舌的躯体，绿色腐蚀液溅在地上滋滋作响。
他踏着碎肉走向林缚，机械义眼的红光几乎要灼烧空气，“现在，该轮到你了。”
林缚抬头，迎上银眼的目光。
他的瞳孔里映着对方机械臂上的齿轮，嘴角却勾起一丝冷意。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轻响：“模拟开始，剩余时间：179秒......”
主控室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银眼的机械义眼成为唯一的光源。
他举起滴着腐蚀液的机械臂，却在看清林缚的眼睛时顿住——那双原本漆黑的瞳孔里，此刻正流转着和他机械义眼一样的猩红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