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栈道的风卷着雨雾扑来,江晚棠发间的血色曼陀罗在赤阳真气的映照下,竟泛起细碎的金芒。东方沉霄望着她指尖流转的七彩露珠,忽然想起赵师弟画纸上的“仙境”——那些被世人称为“魔”的存在,此刻在雨幕中竟透着说不出的安宁。
“你叫我少君?”他踏过栈道上的曼陀罗灯,赤阳真气本能地护住心脉,却在触及灯芯时惊觉不对——那跳动的火苗竟是冷的,元阴之力包裹着赤阳之光,形成诡异又和谐的光团。
江晚棠轻笑,指尖露珠弹向他掌心:“傅长空的长子,华山派的‘赤阳子’,可不就是魔域的少君?”露珠触及他腕间龙纹的刹那,整座栈道突然亮起幽蓝荧光——两侧崖壁上的曼陀罗浮雕纷纷绽放,花瓣里涌出的不是妖异的人脸,而是无数流民捧着忘忧麦的笑脸。
“这是‘七情曼陀罗阵’,”慕惊鸿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东方沉霄转头,看见他正用元阴真气冻结石阶上的雨水,冰面映出他眼底的复杂——有释然,有不甘,更有藏得极深的温柔,“用善念凝成的幻象,比任何辟毒术都管用。”
赤阳真气与元阴之力在空气中相撞,激起细小的雷光。江晚棠趁机甩出曼陀罗花藤,藤尖缠着半枚青铜令牌,与东方沉霄腰间的赤阳坠子共鸣:“少君可记得,五岁那年有人给过你半块麦饼?饼上的曼陀罗印,可是我爹亲手盖的。”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雪夜,蒙面人临走前塞给他的麦饼,边缘果然有朵凹陷的曼陀罗,花蕊处刻着细小的“傅”字——此刻江晚棠手中的令牌,边缘纹路竟与饼印分毫不差。
“我爹呢?”他的声音发颤,赤阳龙纹顺着手臂蔓延至肩头,在雨幕中形成半面光甲,“无涯子长老临终前提到‘傅’字,还有你说的‘主人’……”
“嘘——”江晚棠突然按住他的唇,指尖的曼陀罗香混着松烟味涌入鼻腔,“听,栈道下的溪流声。”
潺潺水声中,竟夹杂着孩童的笑声。东方沉霄趴在栈道边缘,看见崖底有片隐世村落,石屋周围种满忘忧麦,几个魔域孩童正追着一只白色曼陀罗蝴蝶跑,蝴蝶翅膀上分明映着赤阳与元阴交织的光纹。
“三年前,赵师弟就是在这里看见的真相。”慕惊鸿不知何时来到他身侧,元阴真气化作冰镜,映出村落中央的石碑——上面刻着“共生村”三字,落款是“华山弟子与魔域流民共立”,“掌门怕真相泄露,便让我……”他忽然顿住,指尖的冰镜碎裂,“便让我来杀他。”
东方沉霄猛地转头,却在慕惊鸿眼底看见挣扎的血色——那是元阴神功与赤阳血脉的对冲,就像他此刻体内翻涌的真气,既想挥拳质问,又在看见对方锁骨下的赤色胎记时,生出莫名的心悸。
“但你没杀他。”江晚棠替他说完,花藤卷起地上的碎冰,凝出赵师弟临终前的幻影,“他临死前攥着的麦种,是你偷偷塞给他的,对吗?”
幻影中的赵师弟张开手,掌心里的麦种突然发芽,嫩芽上凝着的露珠竟变成了慕惊鸿的模样——那是他用元阴真气种下的“记忆种子”,只有在赤阳真气的照耀下才会显现。
“我想让他活着,把真相带回华山,”慕惊鸿的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盖过,“可掌门用‘血誓蛊’控制了他,只要说出魔域的善,就会爆体而亡——所以我只能用元阴点穴手,让他在睡梦中死去。”
赤阳真气突然暴走,东方沉霄的龙纹蔓延至脸颊,却在触及慕惊鸿的瞬间,被对方的元阴之气轻轻抚平。他这才惊觉,两人的真气虽天生对冲,却在彼此靠近时,会本能地寻找平衡,像一对在乱世中走失的孪生兄弟,终于在血与雾中,触到了彼此的温度。
“够了!”江晚棠突然挥袖,曼陀罗灯全部亮起,照亮栈道尽头的石门,“傅左使在里面等你们,再不走,华山的‘血煞阵’就要启动了。”
石门开启的刹那,一股混杂着赤阳与元阴的气息扑面而来。东方沉霄看见门内站着个玄衣男子,发间戴着与江晚棠同款的血色曼陀罗,而他袖口露出的,竟是与慕惊鸿 identical 的玄蛇纹身——只是蛇眼处嵌着赤阳石,与慕惊鸿的元阴冰棱形成鲜明对比。
“沉霄,惊鸿,”男子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与慕惊鸿相似的苍凉,“我是你们的……”
话未说完,栈道突然震动。东方沉霄看见远处的华山方向腾起血色烟雾,那是“血煞阵”启动的征兆,而慕惊鸿的脸色瞬间惨白——他袖口的玄蛇纹身正在疯狂蠕动,分明是阵眼锁定了他的元阴血脉。
“走!”江晚棠的花藤缠住两人,曼陀罗香突然变得浓烈,“爹的密室有通往魔域的密道,只有双生血脉能打开——惊鸿,你用元阴真气顶住石门,沉霄,用赤阳神手融了阵眼!”
赤阳与元阴之力同时爆发,东方沉霄的龙纹与慕惊鸿的玄蛇在石门上形成太极图案,竟将血色烟雾挡在三丈之外。但随着“血煞阵”的威力增强,慕惊鸿的嘴角溢出鲜血,元阴真气竟被染成血色——那是阵眼在抽取他的生命力。
“别管我!”他突然发力,将东方沉霄推向石门,“去见爹,他藏了本《双生秘典》,能让赤阳与元阴共生——这是唯一破阵的办法!”
石门在江晚棠的曼陀罗术下缓缓闭合,东方沉霄在门隙中,看见慕惊鸿被血色烟雾笼罩,却对着他扯出个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往日的疏离,只有兄长般的释然,还有对未竟之事的不甘。
“惊鸿!”他的赤阳真气撞向石门,却被江晚棠拦住,“没用的,血煞阵专门针对双生血脉,只有你活着,才能救他!”
密道内的空气带着潮湿的麦香,江晚棠的发间曼陀罗在黑暗中发出微光,照亮前方刻着“赤阳元阴,双生共命”的石壁。东方沉霄摸着石壁上的刻痕,忽然想起慕惊鸿折扇上的“双生”二字,想起他掌心的薄茧,想起他眼底藏着的、从未说出口的牵挂。
“你早就知道我们是双生子,对吗?”他转身盯住江晚棠,却在此时,看见她发间的血色曼陀罗正在褪色,露出底下的白色花蕊——那是曼陀罗血脉与赤阳之力共鸣的征兆,“还有我爹,他究竟是谁?为什么魔域要叫我少君?”
江晚棠忽然停步,指尖按在石壁的曼陀罗图腾上,图腾突然亮起,映出她眼底的水光:“你爹是魔域前任左使傅长空,也是华山派的‘赤阳客卿’——当年他与华山前任掌门约定,将双生子送入正邪两道,用赤阳与元阴的血脉,破千年正邪之困。”
记忆碎片在赤阳真气的催动下突然拼合——五岁那年的蒙面人,正是傅长空;无涯子擦拭的“傅”字令牌,是魔域少君的信物;而慕惊鸿袖口的玄蛇纹身,从来不是魔域的标记,而是双生血脉的“元阴印”。
“那惊鸿哥……”他的声音哽咽,喉间泛起铁锈味,“他为什么要帮华山?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江晚棠的指尖划过他腕间的龙纹,曼陀罗香混着他的赤阳气息,竟在石壁上投下双生图腾的影子:“因为当年华山派发现了双生血脉的秘密,用‘血誓蛊’控制了他——只要他说出真相,就会爆体而亡。而你……”她忽然从怀中掏出半枚玉佩,与他的赤阳坠子严丝合缝,“你身上的赤阳坠,是娘用性命换来的,她临死前说,要让你带着光,照亮魔域的路。”
密道尽头的石门突然震动,赤阳与元阴的气息透过门缝涌来——是慕惊鸿在阵眼处的挣扎。东方沉霄握紧江晚棠递来的玉佩,赤阳龙纹与曼陀罗印记同时亮起,竟在掌心凝成一枚金色麦种——那是赤阳、元阴、曼陀罗三脉首次共鸣的结晶。
“走,”他望向石门,龙纹顺着手臂蔓延至剑尖,“去救惊鸿哥,去让华山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双生血脉——不是互相残杀的煞星,而是共生共命的光。”
江晚棠的血色曼陀罗在此时完全转白,花蕊处凝着的七彩露珠,竟与他掌心的麦种相映成辉。她忽然轻笑,指尖曼陀罗化作光刃,与他的赤阳剑同时斩向石门:“这才是我认识的东方少君——带着赤阳的热,也带着曼陀罗的醒,去劈开这江湖的雾吧。”
石门轰然倒塌的刹那,血色烟雾扑面而来。东方沉霄看见慕惊鸿跪在阵眼中央,玄蛇纹身己蔓延至半边脸颊,却仍在用元阴真气硬抗“血煞阵”的侵蚀。他冲过去抱住兄长,赤阳真气涌入对方经脉,竟在剧痛中,听见了慕惊鸿心底的低语——
“沉霄,别怕,赤阳与元阴,从来不该是敌人……”
赤阳龙纹与玄蛇图腾在两人相触的瞬间融合,形成巨大的太极光轮,将血色烟雾尽数震散。江晚棠的曼陀罗光刃刺入阵眼,七彩露珠滴在“血煞碑”上,竟让碑面的“杀”字渐渐裂开,露出底下的“生”字——那是百年前,三派先祖共同刻下的“共生碑”,却被华山派用血煞之气掩盖。
“原来如此……”慕惊鸿望着光轮,嘴角溢出的血珠竟在赤阳真气中化作光点,“当年他们不是打不过魔域,而是……”
“而是不想让仇恨继续。”东方沉霄替他说完,掌心的麦种落在阵眼处,瞬间长出参天的忘忧麦,麦穗上的露珠映出江湖各地的景象——华山弟子在销毁“血煞钉”,魔域流民在种植忘忧麦,还有无涯子长老的遗像,被供奉在“共生村”的祠堂里。
血色烟雾散尽时,慕惊鸿的玄蛇纹身退去,露出与东方沉霄 identical 的赤色胎记。他伸手按住弟弟的肩膀,元阴真气与赤阳之力在相触处形成温暖的光团——这是双生血脉第一次真正的拥抱,没有正邪之分,只有兄弟间的体温。
“对不起,沉霄,”慕惊鸿的声音带着颤抖,“我本该早点告诉你,可我怕……怕你像我一样,被江湖的执念困住。”
东方沉霄摇头,望着远处赶来的华山弟子,他们手中的火把己换成了忘忧麦束:“该说对不起的,是这个江湖——但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江晚棠的白曼陀罗在风中轻颤,花瓣落在慕惊鸿掌心,竟让他苍白的指尖泛起血色。她忽然指向天际,那里不知何时飘来大片祥云,云隙间露出的,是被忘忧麦染成金色的魔域废墟——此刻在阳光下,竟像极了世人向往的仙境。
而在他们脚下,“血煞阵”的阵眼处,忘忧麦的根系正紧紧缠住“共生碑”,将千年的仇恨,化作滋养新生的养料。东方沉霄握紧慕惊鸿的手,感受着兄长掌心的温度,忽然明白——真正的江湖正义,从来不是挥剑斩向所谓的“邪”,而是让赤阳与元阴的光,照亮每个人心底的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