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7:20,梧桐街公交站**
林丹下了公交车,清晨街道上的早点铺蒸笼冒出的白雾。
他逆着上班的人流往西走,皮鞋踩过积水洼时溅起的水珠打湿了裤脚——这本该是令人烦躁的事,可当他走到那家玻璃门早餐店时,胸口却涌起一阵奇异的雀跃。
晨光透过玻璃门斜斜地洒在柜台上,林丹站在熟悉的位置,手指在菜单上轻点:
“一份奶香面包,一杯豆浆,再加一个火腿蛋三明治。”
老板娘熟练地打包,眼角却弯出揶揄的弧度:“小伙子,又给女朋友带啊?”
林丹的耳根“唰”地烧了起来,指尖无意识地着手机边缘。
他张了张嘴,那句“不是女朋友”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心底有个声音在悄悄反驳:如果是呢?
“是……同事。”
他最终吐出这两个字,声音却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老板娘把纸袋递过来,突然笑了:“同事啊?那你天天变着花样买,挺热心啊。”
纸袋被特意系了个蝴蝶结,粉色的缎带刺眼得让他无处躲藏。
林丹接过袋子的手微微发颤,热豆浆的温度透过纸杯传到掌心,烫得他心跳加速。
他想解释,又怕越描越黑;想默认,又怕唐突了她。
最终只低头摸了摸鼻尖,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推门离开时,风铃叮咚作响。
他听见老板娘在身后笑着说:“明天有新出的红豆包,适合小情侣吃——”
阳光突然变得很亮,照得他手里的早餐袋格外温暖。
他低头看着那个滑稽的粉色蝴蝶结,突然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长到足够他想明白——
该怎么告诉周雅,这份早餐里藏着的,从来都不是同事间的客气。
(……她上次说豆浆要半糖。)
这个念头让他差点碰到过往的人。回程时他刻意放慢脚步,左手提着早餐袋,右手护着杯架上的豆浆,像捧着什么珍稀的礼品。
每个红灯前驻足时,他都会不自觉地想象周雅接过早餐时的表情——是微微睁大的眼睛?
还是故作镇定却藏不住笑意的嘴角?
真正的考验在第三个路口。从这里到公司要步行整整十二分钟,期间需要横穿没有树荫的广场。
盛夏的太阳己经显出威力,汗珠顺着他的后颈滑进衬衫领口,手里的塑料袋被热气蒸出细密的水珠。
(早知道该带把伞……)
这个抱怨刚冒头就被他自己掐灭。
因为当他在心里列出代价清单——早起半小时、多走两公里、西装后背汗湿一片——再对比她可能露出的哪怕一秒真心笑容时,天平永远倾斜得理首气壮。
路过垃圾桶时,他突然发现早餐袋被自己捏出了褶皱,赶紧停下来整理。
塑料膜发出窸窣的响声,像是在嘲笑他的小心翼翼。
远处公司的玻璃幕墙己经反射出刺目的光,而他低头看着袋子里圆滚滚的奶黄包,忽然希望这段路能再长些,长到足够他编好下一个“顺路”的借口。
其实从公交站到早餐店要逆行三百米,买完后再顶着烈日走十五分钟才能到公司。
西装后背早己被汗水浸透,皮鞋也磨得脚踝生疼。
可当他在电梯里整理好表情,用最随意的语气说出"刚好路过"时——
她睫毛垂下时投在脸颊的阴影,接过豆浆时指尖短暂的相触,还有那句很轻很轻的"谢谢",都成了第二天他再次提前半小时起床的全部理由。
人行道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他调整了一下领带,把早餐袋换到左手。
远处公司的玻璃幕墙映出朝阳,像她偶尔笑起来时发亮的眼睛。
(值得的。)
这三个字随着脚步在心头反复敲打。
装傻的老板娘,多走的路程,被汗水浸湿的衬衫——所有笨拙的伪装,不过是为了换她接过早餐时,那一瞬真实的柔软,一切的一切都只为博取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