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抬头回应。
谢霁蘅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司机突然指了指黑色的车,女生明显是愣了一下,随即侧头看过去。
便利店暖光漫过女生眼睫,在瞳孔上漾开一圈琥珀色的涟漪。
谢霁蘅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陷在后座阴影里的指节无意识的动了动。
刚好对上谢霁蘅的眼睛,她并没有避开目光,停顿两秒后,转过头对着司机点了点头。
司机撑着伞,示意女生跟随,她犹豫片刻,抱起流浪猫,缓缓站起身,跟着司机走向那辆黑色轿车。
司机对着谢霁蘅解释了一下:“不好意思先生,耽误了一点时间,小姑娘没有伞,我想把车上的备用雨伞拿给她,您看可以吗?”
谢霁蘅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司机从副驾拿出一把精致的雨伞,递给女生。女生接过雨伞,轻声说了句“谢谢”。
对着司机道谢后,像是想起什么 ,她又看向后座的谢霁蘅。
“谢谢,谢谢先生。”
她学着司机对他的称呼,重复道谢,口罩将尾音闷成细碎的嗡鸣。
怀里的流浪猫也跟着喵喵叫了两声,仿佛也在表达感激。
谢霁蘅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不客气,快回去吧。”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砂纸磨过松木,低哑里带着未褪尽的柔软。
她撑起伞想转身,突然一顿,回头小心翼翼地问:“我怎么把伞还给你们呢?”
“不用还。”
谢家不缺这一把伞。
“这...不太好吧”
“没事的小姑娘,我们来这只是来这边办事,早点回家,注意安全。”司机也开口。
“好吧,那这个给你。”
女生咬了咬唇,低头在校服口袋里翻找出一颗糖。
谢霁蘅没想到她会送糖,一时愣住,没有伸手去接。
女生漂亮的眼睛黯淡下来。
“我……”
在女生要收回去时,他伸手拿了过来。
女生猛地抬头,眼睛弯成两道新月,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颤动的影,像蝴蝶突然展开了带露珠的翅膀。
她再次道谢后,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谢霁蘅目送她的背影,关上车窗,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司机启动车辆,没忍住多解释两句:“先生真不好意思,我看那女孩和我女儿差不多大,所以就有些不忍,这么大的雨,她没带伞,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停雨……”
“嗯。”谢霁蘅没有怪罪的意思,用手捏了捏橘子味的糖。
糖纸“哗啦”的声响在密闭的空间里格外明显。
糖。
他多久没吃过糖了?
“看校服,那女孩应该是和小姐一个学校的,说不定可能是小姐的同学。”
司机在家己经工作十几年了,心里对谢霁蘅也有一定的了解。
谢霁蘅看着冷漠,其实内心还是善良的,所以他才敢贸然带女生过来拿伞。
谢霁蘅在想刚刚的那一幕。
女生带着口罩,看不清脸,但那双眼睛纯粹美好,像少年时初见富士山巅融化的第一捧雪。
很漂亮。
很喜欢。
车子在古朴的小院前停下,谢霁蘅撑着伞跨出车门。雨滴砸在伞面上,溅起细密的水花。
他快步走进院子,屋内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窗户,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温馨。
推开门,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半躺在摇椅上,盖着厚厚的毛毯,看到他回来,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小蘅,你回来啦。”
苏老太太放下手中那本微微泛黄的诗集,脸上绽开一抹温柔的笑。
谢霁蘅上前,在她身旁蹲下,握住那布满老茧的手,目光中满是关切:“姥姥,您身体不好,就别总看书费神了。”
苏老太太轻轻摇头,指了指桌上的诗集:“读读书,心里亮堂。”
“这次,打算在映海市待多久?”
“这次会待待久一些,这边的市场有很大的潜力,准备把生意拓展到这边。”
苏老太太着摇椅扶手,浑浊的眼睛里泛起疑惑:“在这儿开分公司?你一个人两头跑?”
谢霁蘅将苏老太太滑落的毛毯重新掖好,保持着得体的半蹲姿势:“己经安排了得力的团队先入驻筹备,等架构搭建完毕,我只需要定期来督导。”
提到正事,他不自觉挺首脊背,神色变得冷峻专业:“这座城市的新能源产业正在崛起,和集团战略高度契合。目前己锁定三个优质地块,下周就启动招标流程……”
苏老太太不懂这些,点了点头,随后问道:“薇薇最近怎么样?”
“前些日子去看过她了。她一切都好,您别太挂心。”
苏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唉,虽说那孩子性子偏激,可她到底是我女儿的女儿,姥姥我心里也放不下。
小蘅,你别怪外婆多嘴,她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些,毕竟是一家人。”
“姥姥,我知道您的心思。她是我妹妹,我自然会照顾她。只是她有些行为确实不妥,我作为哥哥也不能放任她胡作非为。”
“姥姥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的人也不少,可就是不明白,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小时候她也是个乖巧的孩子啊……
姥姥知道自己对她严肃,可那孩子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搬出去后,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我,姥姥心里啊,是又生气又难过。”
谢霁蘅眉头微皱,不得不为她开脱:“姥姥,您别往心里去,她最近学业繁重,以后我会让她常来看您,给您赔不是。”
“我也不指望她能多孝顺我,只要她能改改那些坏毛病,做个善良的人就好。”苏老太太微微摇头苦笑。
“您放心,她肯定能改。您就别再为她的事操心了,好好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苏老太太眼中满是欣慰,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好,姥姥听你的。有你在,姥姥就放心了。”
……
唐沅抱着小猫,轻声安抚着猫儿:“乖乖,没白喂你。配合的真好,奖励你两根火腿肠。”
听到火腿肠三个字,小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笑着按住蠢蠢欲动的小猫,温柔地说:“别急。”
唐沅小心翼翼地将猫儿抱紧,轻步走向不远处的街角小摊。
她把猫咪放在温暖的猫窝里,往它的碗里放了两根剥好的火腿肠。
见猫咪吃完后,她起身从猫窝的后面拿出伞,又向猫主人告别后,去小姨家借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