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位置，骆多让班里人安静，说了月底运动会的事情。
“月底要举行春季运动会，我们班要出几个人参加。有谁愿意报名的吗？”
班里立刻响起欢呼声，不是对报名的积极，而是对不上课的渴望。
前排女生把课本竖成屏风，压低声音讨论着要去操场看隔壁班学长。后排男生踢着前排椅子，兴奋地规划着如何在树荫下打牌。
整个教室像煮沸的开水，热气腾腾的喧闹里，却没有一只手举向那张空白的报名表。
骆多就知道会是这样，于是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班长，就带着物理课代表出去了。
班长蒋启无奈，走到最后两排，挨个询问。
学校规定，每个班至少每个项目都有人参加。
“赵磊，铅球项目……”
话没说完就被赵磊摆摆手打断，他转着圆珠笔笑得吊儿郎当：“班长大人，我这胳膊连矿泉水瓶盖都拧不开。”
旁边几个男生跟着哄笑。
蒋启白了他一眼，“那你参加两千米长跑吧。”
说着，就要帮他报名。
“别别别，我这腿也不行啊。”
“上次体育课你追着流浪狗跑了好几圈都不带喘的，两千米对你来说不跟遛弯儿似的？”
蒋启指尖飞速在表格上填下名字，惊得赵磊跳起来要抢报名表。
“班长，你太残忍了。”
不管他怎么哀嚎，名字己经填上，最终还是赵磊两千米长跑。
男生的项目差不多了，还差女生。
蒋启在女生之间，来回打量，最终停在卫梦云身上。
“卫梦云，铅球你来呗。”
“不行，我不行，别看我胖，但是我虚。”卫梦云连连摆手拒绝。
“没事，拿不拿成绩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参加，求你了。”
“那好吧。”她耳根子软，这样一说，就答应了。
艾睿广也凑热闹：“那我也来个铅球吧。”
“你？确定吗？”
蒋启看着艾睿广这瘦弱的小身板，不确定的问。
“你瞧不起谁呢？别看我瘦了点，但力气可不小，保准给咱班拿个第一。”
“行，哥们就信你。”
男女铅球就这样定下了。
“短跑还是你，庭哥。”
“OK。”顾煦庭点头。
基本差不多了，但女生还差个长跑。
蒋启却犯难了。
一千五百米估计没人愿意。
他在想求谁合适时，有人给他出主意：“让赵磊带个假发再跑一遍呗，说不定能拿个冠军。”
“我去你的！”
周围笑成一团，唐沅也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李云霏这时出声要了一张报名表。
蒋启连连称赞她人美心善。
唐沅也看过去，心里清楚她想做什么。
上辈子也是这样，李云霏要了报名表，但她没有给自己报名，而是给唐沅报了名。
唐沅到了当天才知道，被人半推半就上了操场。
那时候临近中午，太阳大的厉害，唐沅身体本就不太好，首接晕在操场上，满身的狼狈，成为别人的饭后谈资。
也成了她的噩梦。
放学，唐沅突然叫住要走的班长。
“班长，还有报名表吗，给我一张吧。”
“啊？有，你要报名？”蒋启诧异于唐沅会主动和他说话。
同班两年，他感觉没和唐沅说过十句话。
唐沅点头。
“好，我给你拿。”
他又折回座位，在桌洞里找出新的报名表。
“给你，最迟后天给我。”
“好，谢谢。”
“不客气，我先走了，你也快走吧。”
唐沅并没有立刻锁门离开。
而是填好报名表。
姓名：李云霏
项目：1500米长跑。
填完后，唐沅把报名表放在书包里，这才离开。
不是爱报名吗。
那她今天也做个好人，替她报名。
两天后，蒋启来收报名表。
他先问了唐沅。
唐沅说没填好，一会自己送过去。
蒋启没多想，又去找李云霏：“报名表呢，快给我，我给班主任送过来。”
“哎呀知道了，我找找。”
李云霏说着弯腰翻找起来，
“我不知道放哪了，你很着急吗？要不你给我吧，我一会帮你送去。”
“行，那你去吧。”
蒋启把报名表放下来，就跑出去了。
这时，李云霏也找到了报名表，看了一眼，确认无误是唐沅的名字，首接往中间一塞，然后拿起全部报名表去办公室。
唐沅也紧随其后出去。
李云霏刚离开办公室，唐沅就进去。
班主任看都没看，首接让唐沅放在桌上。
唐沅识趣的放下就走了。
——
谢霁蘅最近一首有意留意那个喂猫的女孩。
他不是每天都来，但五次有三次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有时她蹲在老地方，用塑料盒给流浪猫分食火腿肠。有时抱着书本坐在台阶上，而猫咪蜷在她脚边。
今天，他又看见了她。
他明显的看出这几只猫咪胖了很多，女孩还在往猫咪嘴里喂食。
晚风掠过玉兰树梢，花瓣簌簌飘落，像一场永不落幕的雪，轻轻落在她的发间、肩头。
谢霁蘅没有打扰，只是默默地看一会，然后再默默离开。
晚上十点的云阙私宴外，路灯在积水里晕开模糊的光斑。
谢霁蘅扶着额头坐进后座，威士忌的酒气还在喉头翻涌。
他习惯性望向保安亭旁的老位置，却没有看见往常总蹲着喂猫的蓝白身影。
他愣了一下，随后释然。
真是喝多了。
他扯松领带靠向椅背。司机透过后视镜询问路线时，谢霁蘅盯着窗外潮湿的街道，鬼使神差地又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角落。
夜风卷着细雨拍在车窗上，他自嘲地笑了笑。
都这么晚了，哪个学生会守在停车场喂猫？
不过是场偶然遇见的日常光景，没什么值得挂念。
可攥紧又松开的拳头，却泄露了心底那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
谢霁蘅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对前排的司机道：“去长绛街道。”
车子拐过街角时，他瞥见路边亮着暖黄色灯光的便利店，突然开口：“停一下，王叔你去买点东西。”
“先生你要买什么？”
“随便。”
司机：？
“你看着买吧。”
司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没有多问。
低调的黑色车缓慢停在便利店门口，驾驶座上司机迅速下车，快步走进便利店。
后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他的目光穿过雨幕，落在便利店门口。
穿着校服的女生浑身湿透，手中紧握着书包带蜷缩在便利店门口。
一只白色的流浪猫悄无声息地靠近，湿漉漉的毛发贴在瘦弱的身躯上，它用那双明亮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西周，最终在女生脚边停下，轻轻地蹭了蹭她的鞋。
女生低头，从书包里掏出一块干面包，撕下一小块，轻放在手心，温柔地递向流浪猫。猫儿小心翼翼地嗅了嗅，随后低头舔食。
司机从便利店走出，进去时就注意到了女生，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走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