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虞欢这才发现,她身量苗条,绰约多姿,穿的十分华丽得体,却不是在街市上看到的寻常女子穿的长袍,而是中土样式的襦裙,只不过用了许多当地特色的纹饰,头上扎着一个白色的绒花,配上清丽脱俗的面容,尤其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显得俏丽可人。
丫鬟见人群仍未散去,抹掉眼泪站起来,怒气冲冲地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撒泼打滚么?还不快滚!”
小姐十分文静,丫鬟却是彪悍十足,殷红妹不禁暗自摇头。
那小姐红着脸给虞欢和殷红妹行了一个中土女子礼,说道:“小女子赵念初,多谢公子和小姐救命之恩。请容我开一席,向两位略表谢意。”转头对丫鬟道:“晴儿,去开一个雅间,重整一席酒菜来。”晴儿领命而去。
殷红妹刚吃了个肚圆,哪里还吃得下,正要拒绝,虞欢一拉她的衣袖,拱手对赵念初道:“那就多谢念初小姐了!”殷红妹立马会意,也点头同意道:“甚好!”
小二将她们带到三楼的静室,殷红妹和虞欢只点了一些当地的瓜果,在赵念初的坚持下,又上了一壶“苍狼月”。晴儿执壶立在一旁,为她们斟酒。
赵念初端起一杯酒,站了起来,诚恳地说道:“再次感谢两位的救命之恩。还请两位开示姓名,让小女子时时感念恩德!”
虞欢和殷红妹赶紧站了起来,虞欢道:“小姐言重了,这哪里是什么救命之恩?就算是我们不管,过的一时片刻,痫症也会自行缓解的。小姐不必挂怀。我叫虞盛,这是我妹妹虞红妹,见过念初小姐!”
说着,三人各一饮而尽。
“公子和妹妹从何处而来?往何处而去?”
虞欢不得己,将红妹说与摊主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们从高平来,想去月氏做点生意,不想却迷了路,错投到了此处。”
“公子可是精通医术?”
“精通不敢当,略懂而己。”
听虞欢这么说,赵念初神情一暗。虞欢见她情绪低落下来,问道:
“小姐这痫症,可是从娘胎里带来的?”
赵念初点点头,神色黯然道:“从我记事起,这毛病就跟着我了。平时我娘不让我出门,因为这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发作,倒地抽搐不停,过后又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唉,就算是想出来吃点这苍月楼的烤狼肉,也要偷偷地跑出来,结果还……”
“烤狼肉?!”殷红妹大惊,“难怪刚才吃的红柳羊肉觉得味道有些奇怪,没想到是狼肉!”
“是啊,这烤狼肉是这苍月楼的一绝。刚才小姐没有问清楚?”晴儿端着酒壶在后面说道。
虞欢略一思忖,道:“这就是了。这狼肉性子燥热,不像羊肉那般温和,念初小姐吃了那狼肉后,火气上涌,冲撞囟门,所以将痫症引了出来。”
晴儿脸红一阵白一阵,放下酒壶,跪在赵念初面前:“对不起小姐,都怪我撺掇你吃烤狼肉来着。”
赵念初微笑着扶起晴儿,说道:“不怪你。想跑出门来玩的人是我自己,想吃点新鲜玩意的还是我自己,哪里就怪到你身上去了。”
虞欢见赵念初温婉大方,对下人也十分宽容慈爱,不觉对她十分喜爱。
“公子,您既然医术高明,可否帮帮我,把这恼人的毛病治好?”
虞欢思忖片刻,答道:“我先帮你把把脉吧。”
赵念初毫不犹豫地伸出了右手,虞欢看见那白藕似的手臂,这次记住了自己是女扮男装了,掏出一方手巾,铺在赵念初的手腕处。
谁知晴儿嗤之以鼻:“刚才还解我们家小姐的扣子呢,现在搭脉还铺个手巾了。”
首肠子晴儿的一句话,把赵念初和虞欢弄了个满脸通红。虞欢定了定神,说道:“刚才为了救人,情急之下,对小姐有所唐突,请莫要怪罪。”
赵念初红着脸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只警告似的看了晴儿一眼。
虞欢静下心来,仔细的搭脉,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才收起手巾,说道:“念初小姐这毛病,是娘胎中带出来的,恐怕是无法根治的。”
赵念初并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结果,只是再一次被确认,心中的抑郁更加深了一层。
“不过,小姐的病症,原因乃是脑中长了一个异物,挤压了脑中空间,所以时不时地会有痫症的表现。如果能以‘云中探微’之术确定异物的位置,再施以针灸,可将异物尽可能地缩小,数十年不再复发。只不过……”
赵念初听见“数十年不再复发”,兴奋异常:“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云中探微’之术,需要强大的内力驱动。我虽然知道此方法,却苦于没有内力加持,无法实施此术。”
赵念初颓然道:“终究还是一场空?”
“小姐莫要伤心。虽无法实施‘云中探微’之术,但我还有一套‘松涧流泉针法’,可以帮助小姐舒缓全身经络,极大地降低痫症爆发的可能性。”虞欢缓缓说道。
赵念初听她这么说,显得十分兴奋,说道:“这城中没有客栈,想必公子和小姐还没有去处吧?不如随我到我家中暂住如何?”
虞欢和殷红妹对视一眼,均道:“甚好!”
……
天早己黑了下来,街市上人流渐少。两人骑着马,跟着赵念初的马车,走了许久,来到了一座城堡的门前。
“没想到念初小姐的家,居然是一座城堡?”虞欢打趣道。
赵念初走下马车,红着脸道:“千幻城本来不是千幻城,千幻城最开始就是只有这一个城堡而己。这片绿洲之所以能存在于荒漠之中,是因为城堡中,有一个地下河的泉眼,后来绿洲越来越大,慢慢地就有人过来居住,就成了如今的千幻城了。”
殷红妹这才反应过来:“这么说,你家主就是千幻城城主?”
赵念初点点头,说道:“虞公子,红妹,请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