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走,一边思考着这些问题,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酒楼门口,里面人声鼎沸,嘈杂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是什么地方?”虞欢转头问夏竹道。
夏竹连忙告诉她:“小姐,这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人称京城第一楼,叫‘栖悦居’,听说他们的锅烧肘子是一绝……”
“走,今天小姐带你尝尝去。”
“小姐,这酒楼是男人们去的地方,我们……”
“男人去得,我们也去得。”
说着,虞欢带着夏竹走进了酒楼。
酒楼内热闹非凡,熙熙攘攘,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跑堂的端着木托盘穿梭其间。
一个小二出现在她们面前,犹犹豫豫地问道:“小姐,两位?”
虞欢点了点头。
“那给您找个雅间?”
“不用了,找个靠窗的座头就好了。”
在小二的引领下,她们找到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窗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一番繁华景象。
“二位要点什么?”小二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问道。
虞欢指着对面的椅子,对夏竹道:“坐!”
“小姐……”
“叫你坐就坐下。”夏竹才怯生生地坐在了虞欢的对面,帮小姐和自己摆好了碗碟。
看了看墙上的菜牌,虞欢最终将目光定格在那道传说中的锅烧肘子上。“就点这个,来几个小菜,再加一壶‘月牙白’。”她吩咐道。小二应声而去。
夏竹在一旁有些忐忑,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进这种地方。但看到小姐一脸从容,她也渐渐放松下来。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锅烧肘子和其他酒菜便被端了上来。此时夏竹也放松了下来,给小姐和自己都倒上了酒。虞欢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说道:“果然是上品。你也吃。”
放到嘴里,细细品尝,果然名不虚传,肉质酥烂,味道醇厚。其他小菜也做得十分精致可口,看来这京城第一楼的名号绝不是浪得虚名。
“这还是第一次跟着小姐在这大酒楼吃饭,没想到比府里的大厨做得还好吃。”夏竹吃得汁水淋漓,完全不顾形象。
虞欢微笑看着夏竹,手里端着酒杯,说道:“慢慢吃,不够再要。以后经常带你来吃这锅烧肘子……”
她倒并不是觉得味道有多好,只是觉得能自由自在地享受人生百味,实在是比上一世每时每刻遵循礼教约束来得痛快百倍!
“小姐,我觉得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夏竹嘴里还塞着一块榛蘑,含糊不清地说道。
“哦?怎么不一样了?”虞欢不自觉地摸着左臂的莲花印记。
“……说不清,就是觉得您这次生病醒了之后,跟以前说话待人都有些不同了。”
虞欢微笑着,没有说什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边品尝着“月牙白”,虞欢一边观察酒楼内的其他人。她注意到,这里的确以男子居多,但也有不少女子,或三五成群,或结伴而来,看来这酒楼并非完全是男子的天下。
她有些后悔。上一世的时候,自己怎么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快乐?
正当她专心于那盘肘子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过来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端着酒杯走到她们桌前,举着酒杯,非要和虞欢喝一杯。
“这位美丽的小姐,为何只有你们两位在此小酌?不妨让我加入,共饮一杯,以免感到孤单寂寞。”
虞欢抬头,眉头微蹙,目光中透出一丝不悦。夏竹站了起来,用筷子指着那醉汉,喝道:“放肆!怎可冒犯我家小姐,还不速速离去!”
那醉汉怎么会理她,兀自端着酒杯往虞欢面前伸。夏竹连忙挡在虞欢前面,大声呵斥着那醉汉。
虞欢冷眼瞧着,觉得这醉汉不像是个普通人。
刚坐定的时候她就己经用目光扫过酒楼的各个角落了,并未发现此人,说明此人定是在她们之后才进的酒楼。之后一定是在一个她们不会注意的角落里。
此人虽然表面大醉,行为乖张,可是面色却并非醉酒的面色,尤其是眼睛。
有的人醉酒也不会脸红,行为可以控制,但是……眼睛却不会骗人。醉酒的人眼睛一般都会呈现迷离之色,但此人只是故意眯着眼睛,眼神并不迷离。
难道他只是故意闹事,虞欢有些后悔没有带些护卫了……
正在夏竹奋力拦着那醉汉的时候,从围观的人群中斜刺里闪出一个青衣男子,不知怎么就欺到醉汉背后,伸出手抓住醉汉的后领子,稍一用力,那醉汉就平平地飞出了窗外。
虞欢放下酒杯,看那醉汉跌在外街上,爬起来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显然没有受什么伤。她感到十分疑惑。
转头望向那位为她解围的青衣男子,头戴银丝缠绕的玉冠,腰间挂着一枚螭龙玉佩,手持一柄竹骨扇,唇角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一举一动都流露出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人群看到他风度翩翩、气度非凡,一招便将那醉汉抛出,不禁自发地鼓掌喝彩。
那位身着青衣的男子向周围的人群抱拳致意,随后对店小二说:“损坏的物品和那个人的酒钱,都由我来承担。”言辞间流露出一位贵族富家子弟的风范。
虞欢心中一冷、瞳孔微缩,心中终于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微笑、玉冠、竹骨扇,虞欢再熟悉不过了,此人正是自己前世的“丈夫”,用新婚夜的合卺酒给自己下毒的赵景轩!!
此时他的突然出现绝不是偶然,看来,赵景轩要给她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前世合卺酒入喉的灼痛突然翻涌,她清晰记得这枚螭龙玉佩曾坠在自己染血的嫁衣上。此刻那玉佩正随他的动作轻晃,龙睛处一点朱砂红得刺目。
上一世虞欢不认得,这一世她却认了出来,那是西域“血砂”,专用于驯养死士的蛊引。
上一世?!
对了,上一世她和赵景轩的初识应该是在自己的及笄礼上,并非在这酒楼的“英雄救美”中。看来,命运的齿轮,己经重新开始转动了。
只是将转向何方,虞欢就不清楚了。
人群散去,依然在小声地夸赞这世家公子的翩翩风度。赵景轩拉开虞欢对面的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小姐受惊了!”
“一个醉汉而己。没想到那醉汉身手还不错,跌下楼爬起来就跑了!”
她垂眸掩住冷笑,揭穿了赵景轩拙劣的表演。
赵景轩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虞欢毫不留情的说了出来,讪笑了一下,面色不变,道:“我叫赵景轩,未请教小姐芳名?”
虞欢没有回答他的话,指着他腰间的玉佩道:“刚才见公子的玉佩形状甚是好看,可否一观?”赵景轩面上露出不解之色,也就是一瞬间,笑容就堆到了脸上,忙不迭迭的解下了玉佩,递了过去:“此玉佩名曰‘螭龙’,小姐如若喜爱,便赠予小姐了……”
虞欢这一招甚是大胆,利用此时赵景轩的心态,光明正大地找他要来螭龙佩来看。
她看得极为仔细,将那螭龙佩翻来覆去,又放在鼻子下仔细闻了闻,更加确认了龙眼上点的就是“血砂”。在她的记忆中,这“血砂”乃是西域极为神秘的“千幻城”,传说要制成此物,需取一百零八名“极阴”女子的心头血。
“极阴”?虞欢努力想在脑海里搜寻这是什么意思,却一无所获。
为了能更多的获取信息,她悄悄地把右手按在了左臂上的莲花印记上,却没有更多的发现,只是引来头一阵阵的发晕。今天早上出门之前,给母亲运针耗费了许多精神,此时强行想要回忆脑海里的记忆,却是不能。
忽然,虞欢站了起来将螭龙佩丢在桌子上,一言不发,抬脚就往外走。
此时虞欢心乱如麻,实在没有心情来应付赵景轩。
赵景轩连忙起身跟着,嘴里叫着“小姐留步”,虞欢并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走到了门外,夏竹己经安排好马车等在了门口。
原来,马车一首跟着她们主仆二人,只是虞欢不肯坐车,所以夏竹吩咐他们暗暗地跟在后面。此时夏竹招呼他们,就驶了出来停在了酒楼门口。
她一言不发,登上了马车。想了想,忍着腹中翻腾的恶心,堆起笑容笑着对后面立着的赵景宣道别:“赵公子,再会!”
赵景宣大喜过望,微笑着抱拳道:“再会!”
“千幻城……”坐在马车里,虞欢用手支着头,在心里默念道。
这是虞欢第二次听到这个地方了。孙太医昨天曾说过,“梦千年”来自千幻城。今天赵景轩的螭龙佩上居然又发现有千幻城的邪物“血砂”,两件奇物都是来自同一个神秘的地方,这当中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赵景轩和千幻城又有什么关系?他要这“血砂”干什么用?
难道,母亲的病,竟然与赵景轩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