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我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僵住了!体温计差点从嘴里掉出来!
头发?梳向?照片?
这些细节像一把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我摇摇欲坠的伪装!我根本不知道“圆大古”习惯把头发梳向哪边!我甚至不确定自己原来有没有刘海!
护士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试图用混沌掩盖的恐惧。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关于“圆大古”这个人的、极其普通的生活细节。可对我而言,这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我那己经脆弱不堪的身份认知上。
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沿着鬓角滑落。我的眼神无法控制地剧烈闪烁,下意识地想躲避护士探寻的目光,却无处可逃。喉咙里发出一点无意义的、干涩的嗬嗬声。
“大古队员?”护士显然被我这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脸上的职业化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真实的担忧和困惑,“您……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不……不用……”我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厉害,感觉体温计在嘴里微微颤抖。我强迫自己闭上眼,试图平复那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头发……没事……只是……有点累……”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
护士狐疑地看着我,又看了看监测仪上依旧偏快的心率,显然不太相信。但她没有再追问,只是等体温计“嘀”的一声提示完成后,小心地取出来看了看。“37.1度,体温正常。”她记录着,又叮嘱道,“那您好好休息,放松心情,别胡思乱想。我晚点再来看您。”
她带着满腹疑虑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的瞬间,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冷汗如同小溪般流淌。刚才那短短几秒的对峙,比面对哥尔赞的冲撞更让人精疲力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护士,几句再平常不过的日常询问,就差点让我彻底暴露。
丽娜担忧地握住我没受伤的右手,她的手心温暖而柔软,传递着无声的安慰。“大古,别怕,都过去了。你只是太累了,需要时间恢复。”她轻声说着,眼神温柔而坚定,“好好睡一觉,我在这里陪着你。”
她温暖的安慰像一把双刃剑,刺得我心脏生疼。我不是他……我不是你关心的那个人啊……
我闭上眼,不敢再看她充满信任和关怀的眼睛。黑暗笼罩下来,但内心的惊涛骇浪却无法平息。神光棒那冰凉的触感再次清晰,它像一颗埋在体内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将我这错位的人生炸得粉碎。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细微、却又难以忽略的异样感,如同冰冷的蛛丝,悄然爬上我的脊背。
不是来自病房内。
我紧闭的双眼眼皮微微颤动,眼珠在薄薄的眼睑下极其缓慢地转动,最终,透过自己浓密睫毛的缝隙,以及丽娜肩头与椅背之间的微小空隙,视线精准地投向了病房门上方那块小小的、嵌着磨砂玻璃的观察窗。
走廊明亮的灯光,透过磨砂玻璃,在病房内侧的门框上方投射出一片朦胧的光斑。
此刻,在那片光斑的边缘,紧贴着门框顶端的位置,一道狭长而边缘锐利的阴影,正一动不动地停留在那里。
非常安静。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
但那片阴影的形状和位置……分明是有人正无声地伫立在门外,透过磨砂玻璃那并不完全隔绝视线的区域,将目光投向病房内部!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比哥尔赞的冷冻光束更甚!
是谁?
新城?宗方?还是……那个眼神阴鸷的疾风真?
他在看什么?
看我这个“死里逃生”的英雄?还是……在看一个漏洞百出的冒牌货?
那片阴影如同冰冷的毒蛇,无声地缠绕上来,带来一种被暗中窥视、被放在解剖台上审视的毛骨悚然。病房内,丽娜轻柔的呼吸声,监测仪规律的“嘀嘀”声,与门外那片凝固的、充满探究的阴影,形成了令人窒息的鲜明对比。
我的手指,在被子下,死死攥住了神光棒冰冷的握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只有我自己能听到的咯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