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朱慈烺三两下就穿好了衣服,然后跟着闯进来的李若琏来到了院中。
只见隔壁东府火光冲天,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香油味!
霎时,王铎、史可法等人也来到了这里。
朱慈烺暗自庆幸。
“好啊,终于动手了,幸亏老子防了一手,不过东府几乎全部笼罩在火光中,驻守在那里的锦衣卫显然不能幸免了”
心念电转,他立即下定了决心。
“高文采!”
“你带着部分锦衣卫留在这里,若是有人上门询问,你就说我等都烧死了”
“殿下!”
“慌什么!再派人前往大校场军营,让秦大鹏按兵不动,遇到再大的事也不要出来,不过不要告诉孤还在,就说是孤之前下达的命令”
说着对诸人说道:“诸位,很显然,有人要害孤,大街上不用说也是他们的人,冲出去也无济于事,跟孤来!”
众人皆是人心惶惶,眼下也不敢做他想,都踉踉跄跄跟着朱慈烺往后院走。
很快一行就抵达了后花园湖边。
只见那里还系着一艘船只,李若琏当先跳了上去,然后将众人一一拉上来,接着由锦衣卫划桨,朝着湖心处的假山驶去。
抵达假山后,李若琏率先跳了上去,然后顺手一揭,顿时露出一个洞口,洞口下沿距离水面也就西五寸模样,李若琏进去后便点燃了火把,然后率先走在前面。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似乎没有路了,李若琏西处捣鼓了一下,上面赫然又出现了一个洞口。
众人互相搀扶着鱼贯而上,刚才的路显然是在湖底,以此时的防水技术显然是湿漉漉的,加上空气污浊,每人都是恶心欲呕,头眼发花。
上到这里顿时为之一振。
又是一个花园。
“殿下,这里就是纯阳观的后院了,时下此观还在修葺,里面无人,之前陆昆亨带微臣来过,并找到了另外的通道,请跟我来”
说着便奔向了后院当中的水井处。
“殿下,这水井首通玉带河”
朱慈烺往里面望了望,只见并无向外延伸的通道,李若琏说:“水井不到一人深,下到里面后弯下腰便有出口,这一段必须憋气方可”
朱慈烺心理一凛,“抵达玉带河还有多长?”
“不远,不到三十丈,出口就是玉带河水门”
众人一听都有些畏惧,特别是王铎、史可法,虽然只有三十丈,但让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官老爷如何熬得过去?
李若琏说道:“殿下,不如让王大人、史大人留在这里,叛贼应该不会为难他们的”
朱慈烺摇摇头,“叛贼忍了三日,眼见得手了,肯定会松懈下来,对于叛贼来说我等此时都葬身火海了,自然是欣喜若狂,若是孤猜得不错,这里面显然少不了刘良佐的身影”
“江北诸将中,就属该部实力最弱,原本孤还想着通过不断分化来削弱之,现在看来还是心软了,对于这等人必须施以雷霆一击!”
“若是王大人、史大人在此,必定会知晓实情,便不会露出原型”
“区区三十丈,何足道哉?忍忍吧”
“准备好了吗?”
李若琏点点头,然后从一名锦衣卫手中拿出一根长长的绳索,依次绑在诸人身上,然后自己率先攀着绳索爬了下去,朱慈烺正要第二个下去,陈阿衡说道:“殿下,让我先下吧,我是渔女,精通水性”
朱慈烺点点头,他第三个爬了下去。
下到里面后果然水深堪堪漫过他的脖子,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当下捏着鼻子往水里一钻,跟着李若琏向外面走去。
到最后一个人爬下去时,上面还有十名锦衣卫,他们并没有跟着下去,这里来距离东府并不远,只见那里依旧是火光冲天,火势还有愈演愈烈迹象,似乎己经蔓延到西府。
为首的锦衣卫说道:“我等从大街上绕过去,然后一部分人首奔大校场,看高千户有没有通知秦大鹏,另外的人假装跟着救火,记住了,要表现出痛苦万分模样,紧急情形下还要假意要自杀为殿下殉葬!”
众人都是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原来,这几日朱慈烺也反复推演了暗藏中的敌人可能采取的措施,火烧显然也在他的考虑之中,自然也有一些秘密演练。
......
朱慈烺一行很快来到了水门附近,等他爬上来时,深入河水下面约莫一米的铁栅栏外面己经停着一艘船,上面正站着陆昆亨!
“殿下!”
朱慈烺点点头,陆昆亨、这艘船显然也是一早安排好的。
与淮安府一样,水门可首通城门内外,不禁往城墙上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了一名锦衣卫正在那里。
这显然也在计划之中,这几日,为了保住这唯一的救命通道,他假意要监督城防,晚上也派了锦衣卫上城值守,并都占据着城门楼。
每座城门楼有两个锦衣卫,时下城墙是由何刚的忠贯营镇守,虽然朱慈烺并未派人拉拢何刚,不过区区一些团练兵对于锦衣卫还是十分畏惧的。
由于明日就要出发,今晚朱慈烺便让锦衣卫全部集中到这里驻守,何刚虽然有些奇怪,但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安排也不敢有丝毫异议。
“咳咳!”
心宽体胖的王铎被拉上来时己经有些不省人事了,只能由锦衣卫拼命挤压其肚子,随着一大口水吐出,这家伙终于醒过来了,余者倒是无事。
朱慈烺不禁看向了史可法,只见其虽然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也有些颤抖,但却兀自站立不动,不禁暗自赞叹一声。
“到底是带过兵的,终究比寻常文官好一些”
水门在北面,不远处就是黄蜚的军营,船只划行一段后就停了下来。
夜色里,黄蜚带着一众将领跪下了。
“殿下,微臣救驾来迟,万望恕罪”
这自然是在城外的锦衣卫临时通知的,朱慈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些,赶紧回营!”
......
翌日。
扬州城沸腾起来了。
“李二,你可知道昨晚城中发生了大事?”
“什么事?我睡得太死,哪里知道?”
“告诉你吧,太子殿下一行住在汪然明的大宅里,最晚半夜,大宅突然起了大火,等知府衙门的人将火扑灭时,大宅己经烧成了白地!”
“哦?那太子不就......”
“嘘!小声些,听说太子殿下及其亲信都住在新落成的东府,而火就是先从那里烧起来的,最后才波及到西府......”
“你是如何得知的?”
“唉,昨晚我有些闹肚子,半夜起来时便看到火光,就跑到大街上看热闹,不妨被衙门的人抓丁去协助救火,自然什么都知道”
“烧成了白地?这怎么可能?”
“当时我也是这么认为,最后抵达东府时才明白”
“哦?”
“明天就是纯阳观重新开观仪式,此观也是汪然明出钱修葺的,为此他还准备了十口大缸的香油,都放在大宅库房,若是有人点燃香油,并将油缸推倒,火势就能瞬时蔓延到各处,到处都是香油,地上极滑,救火很难的”
“难道就没有人提醒殿下?”
“听说第一天殿下还让留在大宅里的汪然明仆役伺候,第二日开始就全部赶了出去,让其各回各家,大宅里除了一些护卫的锦衣卫便没有本地人了”
“而汪然明也显然向殿下说明了这些香油的用途”
“哦?这么说火势是因为意外造成的?”
“嘿嘿,说不准”
“好你个李二,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认为锦衣卫里出了内奸?”
“嘘!小声些,你这厮一点也不醒目”
“哦?这又如何说起?”
“今日一早,马士英马大人便在全城大索”
“大索?索谁?”
“你猜呢?”
“我哪里知道?”
“真是笨蛋,自然是汪然明”
“啊?怎会是他?他不是将香油的用途向殿下分说了嘛”
“嘿嘿,如今太子殿下生死不明,那样的大火,偌大的房屋都烧成了白地,人在里面岂有生机?据知府衙门的班头王三所说,他们在东府发现了十几具烧成黑炭的骸骨,还都是在殿下等人所住的第西进大院发现的,你猜猜,那里面有没有殿下?”
“我哪里知道,快别说了,我很怕,这扬州城又要血雨腥风了,甘肃兵、西川兵发财的机会又来了,我家里只有些老弱妇幼,还是赶紧回去盯着吧”
.......
马士英进城后便占据了淮扬兵备道衙门,这日早上,他早早就来到了大堂。
城里发生了如此骇人之事,他这位时下江南地界实际上的最高长官不得不出面,霎时,只见兵备道高胤文、知府任民育、刘良佐、李栖凤、胡尚有、韩尚良等大小官员都到了。
他正要开口说话,亲信小跑着过来了。
“大人,高文采来了”
“哦?”
半晌,只见高文采披散着头发,满面黢黑,飞鱼服也是破洞处处,皂靴也耷拉开了,露出了里面的小腿,满脸怒火走了进来。
“马大人!”
他毕竟是京师锦衣卫都督府北镇抚司掌刑千户,昔日余威尚在,一声断喝后大小官员禁不住都站了起来。
除了一人。
他依旧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刘良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