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洁工作依旧繁重,但萧阳找到了更多机会接触公司内部资料。午休时间,他假装打扫会议室,实则仔细阅读了白板上未被擦干净的财务预测。下午,他清理财务部门垃圾桶时,"偶然"捡起几张被撕碎的报表草稿。
这些零碎信息进一步证实了他的判断:林氏建材正在走向悬崖边缘,而管理层似乎还没有真正意识到危机的严重性。
当晚的家庭会议上,气氛凝重。林建国向全家通报了公司面临的困境,但明显淡化了问题的严重性。
"...暂时性的资金周转困难,己经联系了几家银行谈续贷..."林建国的声音疲惫而沉重。
萧阳坐在角落,听着岳父避重就轻的描述,内心挣扎。最终,当林建国问大家有什么建议时,他举起了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带着不同程度的惊讶和怀疑。
"说。"林建国简短地示意。
萧阳深吸一口气:"我认为公司面临的不只是暂时性困难。根据公开数据和大昌地产的财务状况,林氏在未来三个月内破产的概率超过70%。"
房间里一片死寂。
赵金花第一个爆发:"你疯了吗?竟敢咒我们家公司破产!"
"我不是诅咒,只是基于数据分析。"萧阳平静地说,"大昌地产的6000万应收账款大概率收不回来,而公司目前的短期负债己经达到1.2亿,现金流只够维持87天..."
"住口!"林建国脸色铁青,"萧阳,你一个连大学都没毕业的人,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
林婉惊讶地看着萧阳,但没有像父母那样立即否定他。
"爸,也许我们应该听听他的分析..."她轻声说。
"有什么好听的?"赵金花尖声打断,"他就是见不得我们好!吃我们的住我们的,现在还想扰乱军心!"
萧阳没有再辩解。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理性的分析都会被情绪淹没。会议不欢而散,林建国怒气冲冲地回了书房,赵金花则喋喋不休地数落着萧阳的种种"罪状"。
只有林婉,在夜深人静时,轻轻敲响了萧阳的房门。
"可以进来吗?"她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轻柔而犹豫。
萧阳迅速合上电脑,塞到床下:"请进。"
林婉推门而入,身上穿着淡蓝色的家居服,头发松散地披在肩上,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她环顾了一下狭小的房间,最后目光落在萧阳身上。
"我想了解你今天的分析依据。"她首截了当地说,然后坐在萧阳床边,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可以给我详细讲讲吗?"
萧阳眨了眨眼,一时不确定该如何反应。两年来,这是林婉第一次主动踏入他的房间,第一次对他的意见表现出真正的兴趣。
"你...相信我?"他忍不住问。
林婉抿了抿嘴唇:"我不确定。但你这几天...不太一样。"她停顿了一下,"而且我查了你提到的大昌地产的情况,确实有问题。"
萧阳深吸一口气,从床底下重新拿出那台旧电脑。开机后,他调出了自己做的分析模型。
"看这里,"他指着屏幕上一组复杂的图表,"这是林氏过去五年的现金流变化,结合行业景气指数和主要客户的财务状况..."
随着萧阳的讲解,林婉的眼睛越睁越大。那些复杂的金融模型、精确的数据分析、严密的逻辑推理,完全超出了一个"大学辍学的保洁员"应有的水平。
"这...这些都是你做的?"她难以置信地问。
萧阳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暴露了太多。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后悔。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他愿意分享真实的自己,那就是林婉。
"你到底是什么人,萧阳?"林婉首视他的眼睛,声音微微发颤。
萧阳避开她的目光:"只是一个对数字比较敏感的人。"
"不,这远不止是'敏感'。"林婉摇头,"这套分析模型比我们公司财务总监用的还专业。你从哪学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