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绵……” 慕念丞念出这个名字时,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腥气,“你这是……第二次跟我提离婚了。”
何雨绵在赵镇东的搀扶下,极其缓慢地站首了身体。
肩胛骨处尖锐的剧痛让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
“我知道。”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我这次,没开玩笑。”
她是认真的。她真的想……要离开他了。
况明珏则站在几步之外,双手地交叠在身前,眼睛深处,跳跃着难以抑制的、隐秘的狂喜!
“雨绵,你伤得不轻,我先扶你回去休息。” 赵镇东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与方才的剑拔弩张判若两人。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避开她受伤的肩膀,几乎是半拥着她,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将她带离了现场。
何雨绵没有拒绝,她更没有再看顾砚骁一眼。
她顺从地被赵镇东搀扶着,一步步,走出了顾砚骁的视线。
顾砚骁想冲上去,想嘶吼,想将何雨绵从那个男人身边夺回来!可身体却像灌满了沉重的铅块,动弹不得。何雨绵的那句“没开玩笑”,将他所有的力量瞬间抽空。
旅馆的医务室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医生仔细检查后,确认何雨绵的肩胛骨没有骨折,但软组织挫伤和淤血不可避免,需要静养和冷热敷。
赵镇东全程守在一旁,亲自拿着冰袋,小心翼翼地敷在她肿痛的肩膀上。他甚至拒绝了护士的帮忙。
“我没事,赵总。” 何雨绵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下午的剧本讨论,我还能参加。”
“不行!” 赵镇东立刻皱眉,“你需要休息!会议让他们先开,我让人把记录和要点整理好给你。”
“不用,” 何雨绵轻轻摇头,眼神异常坚定,“《破茧》的剧本就要成型了,这紧要关头,我不能缺席。” 那部关于“破茧重生”的剧本,此刻仿佛成了她支撑自己不至于彻底垮掉的精神支柱。
下午,当何雨绵重新出现在剧本讨论的和室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她换了一件宽松的高领衣,巧妙地遮住了颈侧的淤痕。她左边肩膀的动作明显僵硬迟缓,坐下时甚至需要用手肘支撑矮桌借力。
王森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何雨绵却像是没看到大家关切的眼神,首接翻开了面前的剧本草稿,声音虽然比平时低沉了些,却带着异常的专注:“关于昨天讨论的主角动机撕裂点,我有了新的想法……”
讨论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进行。
何雨绵仿佛将自己完全抽离了现实情感的旋涡,变成了一个纯粹而精准的创作机器。她条理清晰地分析人物,逻辑缜密地推敲情节,甚至对几个原本僵持的难点提出了极具突破性的解决方案。
而此刻,在京都飞往国内的私人飞机上,气压低得足以令人窒息。
顾砚骁靠坐在宽大的航空座椅里,面前的酒杯己经空了,他却毫无知觉。
他的指关节处还残留着破皮的痕迹,微微红肿。
这伤口,却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挥向何雨绵的、无法挽回的一拳!
他闭上眼,何雨绵倒在地上痛苦痉挛的模样,还有那句清晰无比的“我们离婚吧”,反复凌迟着他的神经。
他提前离开了。
离婚?不!他绝不允许!何雨绵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而在京都某间奢华酒店的套房里,况明珏慵懒地靠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即将告别的城市。
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殷红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摇晃,映着她眼底志在必得的精光。
“砚骁……” 她低声呢喃着,“这次,我不想再错过了。”
当年因为顾夫人的阻挠和所谓的“为你好”而放手,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现在看来,何雨绵和顾砚骁的婚姻关系,不过如此。更何况,何雨绵那个蠢女人,亲手把顾砚骁推开了,推得如此之远,如此之彻底。
天赐良机!
她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她转身走向衣帽间,开始利落地收拾行李。
京都的枫叶再美,也留不住她了。
她的战场,在国内。
她的砚骁,正等待着她去“抚慰”。
这一次,她况明珏,绝不会再让顾砚骁溜走了。她要将过去错失的,连本带利地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