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梦幻渔场”飘着方便面味，林宇蹲在“海王之星”残骸前，看着肥佬陈指挥工人换屏幕。玻璃碎片里映出他青肿的眼眶——那是肥佬陈的报复，也是他砸机器的代价。
“林哥，你可真猛！”黄毛少年递来创可贴，手机里存着他砸机器的视频，“肥佬陈说要报警，还是阿伟求了情……”
林宇没接创可贴，盯着地上的碎玻璃。他想起男孩拿到钱时的眼神，想起阿伟捂着肚子帮他说话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用最愚蠢的方式反抗，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看，‘技术流’来了！”黄毛突然指着门口。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进来，脖子上挂着运动相机，手里捧着笔记本电脑。林宇认出他是附近大学的学生，总在街机厅录屏，自称“概率学硕士”。
“大师，您可算来了！”肥佬陈立刻堆起笑脸，忘了刚才被砸的机器，“新屏幕刚换上，您给看看‘鱼群规律’！”
“技术流”没理他，径首走到“海王之星”前，架起相机对准屏幕。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立刻出现鱼群游动的慢放画面，旁边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表。
“看到没？”他指着屏幕，“这条蓝鲨的游动轨迹符合斐波那契数列，下一次出现的时间应该是……”他敲了敲键盘，“3分17秒后，坐标（128，96），命中率72.3%。”
林宇看着那些复杂的公式，想起阿伟的“渔道”笔记本，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但当3分17秒后，蓝鲨真的出现在（128，96）坐标时，他的心脏还是漏跳了一拍。
“大师牛逼！”黄毛少年惊呼。肥佬陈立刻递上烟：“大师，您这技术，不去澳门可惜了！”
“技术流”推了推眼镜：“澳门的百家乐更符合概率论，不过这里的捕鱼机……”他调出一段视频，“看，这个‘鱼雷陷阱’的出现频率，和玩家的投注金额呈正相关，典型的大数据杀熟。”
林宇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自己无数次在押满倍率后遇到鱼雷，想起肥佬陈“大方”补币的背后，原来真的有规律——一个由庄家操控的、吃人的规律。
“那……大师，有破解办法吗？”黄毛少年凑近电脑。
“技术流”敲了敲键盘，调出一张走势图：“有，用‘游击战术’——小额投注，见好就收，一旦发现投注金额与鱼雷频率正相关，立刻撤离。”他顿了顿，看着林宇，“就像这位大哥砸机器的行为，虽然不理智，但也是一种‘撤离’。”
林宇避开他的目光，看着地上的碎玻璃。原来他的反抗，在“技术流”眼里只是另一种“撤离”，而真正的破解之道，从来不是技术，而是离开。
“大师，您帮我看看这把！”肥佬陈把硬币塞进投币口。“技术流”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等一下……鱼群密度达到阈值，准备……发射！”
炮弹击中蓝鲨的瞬间，屏幕爆发出金光。肥佬陈赢了一万分，笑得合不拢嘴：“大师果然厉害！”
“技术流”关掉电脑，收拾设备：“记住，没有百分百的规律，只有百分百的庄家。”他看了眼林宇，“大哥，砸机器不如砸庄家的饭碗，比如……收集证据。”
林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看肥佬陈数钱的手，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捡起地上的碎玻璃，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疼痛让他清醒，原来所谓的“技术流”，不是教他赢钱，而是让他看清真相——在这场赌局里，没有技术，只有骗局，而唯一的“规律”，就是庄家永远赢。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网赌APP的推送：“【网赢棋牌】新用户专享100%胜率体验，点击领取……”
林宇看着推送，又看了看“技术流”留下的笔记本电脑残影，突然笑了。他把碎玻璃扔进垃圾桶，掏出手机，注册了那个网赌账号。既然街机厅的陷阱看得太清楚，那不如去看看网络世界的“规律”，反正都是输，至少换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