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寒院霜欺
晨光穿透西厢房破碎的窗纸,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苏瑶从发霉的草席上坐起,脖颈处传来刺骨寒意——不知何时,屋顶破了个窟窿,昨夜的霜雪竟积在枕边。春桃端着铜盆进来,盆里的清水结着薄冰:“小姐,侧妃娘娘吩咐,今日要您去浣衣局洗三十件冬袍。”
苏瑶望着自己冻得通红的双手,指节处的冻疮还渗着血水。自从宴席后,侧妃虽被幽禁,但王氏一党的余孽仍在暗中刁难。她接过春桃递来的粗布手套,指尖触到夹层里藏着的薄荷叶——这是她昨日在药庐发现的,嚼碎后敷在冻疮上能暂时缓解疼痛。
浣衣局内弥漫着刺鼻的皂角味,几个嬷嬷抱着衣袍冷笑:“表小姐金贵身子,怕是连搓衣板都不会用吧?”苏瑶默不作声地将衣袍浸入刺骨的井水,冰凉的感觉瞬间从指尖窜到心口。现代体育课学的核心训练法突然在脑海浮现,她调整呼吸,腰部发力带动双臂,搓衣的速度竟比旁边的丫鬟快上一倍。
“装模作样!”管事嬷嬷突然将一桶墨汁泼进水盆,“王爷的玄缎袍子被你弄脏了,今日不洗干净,休想离开!”黑色墨汁在水面晕开,苏瑶却想起化学课上的吸附原理。她转身从角落抓起一把木炭,碾碎后撒进水中,墨汁竟渐渐被吸附沉淀。
周围丫鬟们发出惊呼,管事嬷嬷脸色铁青:“定是妖术!”她扬起竹板就要打人,却被突然闯入的侍卫拦住:“王爷召见表小姐,即刻前往书房。”
书房内,苏烈正对着泛黄的水利图皱眉,案头摆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姜汤。“城西的枯井虽通了水,但水质仍需净化。”他推过图纸,目光扫过苏瑶袖口露出的冻疮,“你既懂这些奇巧之术,便负责此事。”
苏瑶盯着图纸上蜿蜒的河道,突然想起现代的净水过滤系统。“民女需要砂石、麻布,还有......”她顿了顿,“竹炭。”见苏烈露出疑惑神色,她解释道:“将竹炭烧制后碾碎,可吸附水中杂质。”
正当她详细说明过滤流程时,窗外突然传来骚动。一名小厮被按在地上,怀里滚落出几个发霉的馒头:“表小姐救命!厨房说您月例被扣,以后都......”话未说完,便被侍卫拖走。苏瑶攥紧图纸,指甲在羊皮纸上划出深痕——克扣月例不过是小儿科,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回到西厢房时,春桃正发着高烧。苏瑶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想起王府药庐里的柴胡。可当她赶到药庐,却发现所有柴胡都被贴上了“侧妃专用”的封条。月光下,她望着药架上的金银花,突然有了主意——将金银花与薄荷煮水,虽不比柴胡见效快,但至少能缓解发热。
深夜,苏瑶就着油灯熬药,听着春桃渐渐平稳的呼吸声,目光落在墙上自己绘制的王府关系图上。王氏倒台后,二房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而苏烈看似信任她,实则仍在暗中试探。她舀起一勺药汁吹凉,在心中盘算:明日得去库房找找铁皮,或许能做个简易蒸馏器......
更鼓声惊破夜的寂静,西厢房的油灯一首亮到东方既白。苏瑶揉着酸痛的肩膀望向窗外,远处王府角楼的积雪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这一场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