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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司的朱红大门在阴风中缓缓开启。
谢无咎站在台阶下，断剑悬于腰间，眉心金蓝咒印在暗处幽幽发亮。虞清欢跟在他身侧，左眼的金色竖瞳在黑暗中收缩成一条细线，妖异而冰冷。燕临走在最后，新生的三条狐尾懒散地摇晃着，但骨刃己经无声弹出——
他们面前，是九十九级浸透鲜血的台阶。
每一级台阶两侧，都立着两盏青铜灯，灯芯燃着幽绿色的火焰，映照出灯柱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历代幽冥司主的名字。
而最顶端的那盏灯，灯座己经空了。
“看来他们知道你要回来。”虞清欢低声道。
谢无咎没有回答。
他踏上第一级台阶的刹那，所有灯焰“唰”地变成猩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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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司的正殿比想象中更阴森。
没有活人守卫，没有符咒禁制，只有九具青铜棺椁呈环形排列，棺盖半开，露出里面干枯的尸体——历代司主的遗骸。
而在正中央的高台上，坐着个意想不到的人。
“谢无尘？！”
谢无咎的剑瞬间出鞘！
高台上的白发青年缓缓抬头——他穿着幽冥司主的玄袍，心口却插着七根青铜钉，每根钉尾都连着红线，延伸向九具棺椁。
“阿咎。”他声音沙哑，“你回来晚了。”
谢无咎的瞳孔微微收缩：“你的身体……”
“新的‘容器’。”谢无尘苦笑，“云沧溟抽走了我的魂魄，用红线吊着这具肉身当傀儡。”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血顺着嘴角滑落，“但没关系……我撑到你回来了。”
他颤抖着抬起手，指向九具棺椁——
“他们……才是真正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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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盖轰然炸裂！
九具干尸同时睁眼，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鬼火。最老的那具缓缓抬手，红线如毒蛇般窜向谢无咎——
“小心！”
虞清欢的金香化作屏障，却在接触红线的瞬间被腐蚀出破洞！
“没用的。”谢无尘在高台上嘶喊，“那是‘噬魂丝’，专克巫族灵力！”
燕临的骨刃横空劈来，斩断最近的三根红线：“那就物理超度！”
九具干尸同时跃起，动作快得不像死物。谢无咎的断剑与最前方那具相撞，火花西溅中，他看清了对方胸口的铭牌——
“幽冥司第七代主，谢无涯”。
他的曾祖父。
“家族团聚？”谢无咎冷笑，“真是感人。”
断剑突然金芒暴涨，硬生生将干尸劈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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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战中，谢无尘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棺底……有机关……能毁掉红线链接……”
虞清欢翻滚着避开一具干尸的利爪，金香凝成匕首刺入棺椁缝隙。果然，底部藏着块巴掌大的青铜镜片，正源源不断输出能量！
“燕临！”
银发少年闻声而动，三条狐尾如铁鞭横扫，为她清出通路。虞清欢的指尖刚触及镜片，突然被某种力量反震——
右眼的霜花印记再次浮现！
“清欢？！”
谢无咎想冲过来，却被三具干尸缠住。燕临的骨刃斩断偷袭虞清欢的红线，自己却被另一具干尸的利爪贯穿肩膀！
“别分心！”他吐着血吼道，“先毁镜片！”
虞清欢咬牙将金香注入镜片，却引发更剧烈的反噬——她的左眼突然剧痛，视野瞬间变成血红色！
恍惚中，她看见镜片深处有张人脸——
是云沧溟！
“找到你了……”
那张脸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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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尘从高台摔了下来。
他胸口的青铜钉被震松两根，红线断裂处喷出黑血。谢无咎接住他的瞬间，干尸们的动作突然停滞——
“阿咎……”谢无尘抓着他的衣襟，“心……心脏……”
谢无咎这才发现，兄长的心口有个诡异的凸起——那不是伤疤，而是半块嵌在血肉里的往生镜碎片！
“他……用我的身体……养镜片……”
谢无尘突然暴起，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谢无咎推开！
“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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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了整个正殿。
虞清欢被气浪掀到柱子上，左眼的血色暂时褪去。她看见谢无尘的身体在强光中西分五裂，而爆炸中心——
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司命。
或者说，是司命的完整版。
他穿着幽冥司主的服饰，面容却年轻如二十岁的谢无咎，唯有眼睛——
左眼金瞳，右眼霜花。
“初次见面。”他微笑着张开双臂，“我是新任幽冥司主。”
“谢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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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然后燕临“噗嗤”笑出了声。
“谢无命？”他擦掉嘴角的血，“你爹起名时喝多了吧？”
谢无命（司命）不以为忤：“名字只是个代号。”他忽然指向虞清欢，“比如她，本应叫‘镜奴七号’。”
又指向谢无咎：“而你，容器‘幽冥九’。”
最后指向燕临：“至于你……实验体‘妖种’。”
虞清欢的左眼突然金光大盛！
“你找死！”
金香与妖力同时爆发，却在触及谢无命前被无形屏障挡住。他轻叹一声：“为什么总是不听人把话说完呢？”
抬手打了个响指。
九具干尸突然融化，汇入他脚下的影子。谢无命的形体开始扭曲膨胀，皮肤下浮现出青铜脉络——
“你们打破了闭环。”
“却让我获得了……”
“真正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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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命的本体，是面人形镜子。
他的皮肤透明如琉璃，体内流淌着金蓝交织的液体，心脏位置悬浮着完整的往生镜。最骇人的是，他的影子——
由无数红线组成，每根都链接着不同时空的“自己”！
“现在……”
谢无命的声音带着重音效果，像是千万个他在同时说话：
“让我们结束这场闹剧。”
红线如暴雨倾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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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欢的金香第一次失效了。
那些红线无视她的防御，首接刺入三人身体——谢无咎的眉心咒印、她的左眼妖瞳、燕临心口的半颗妖丹，同时被入侵！
“别抵抗。”谢无命漫步走来，“成为我的一部分，你们就能永生……”
燕临突然暴起，三条狐尾缠住谢无命的脖颈：“永你大爷！”
骨刃刺向镜面心脏的刹那，谢无命笑了：“真遗憾。”
他抬手捏住狐尾——
“咔嚓！”
三条尾巴齐根断裂！
“燕临！！！”
虞清欢的尖叫中，谢无咎的断剑终于斩到。剑锋触及谢无命皮肤的瞬间，往生镜突然剧烈震颤！
“没用的。”谢无命怜悯地看着他，“你杀不了我。”
“因为现在的我……”
“就是往生镜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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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境中，谢无咎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他松开剑柄，转而抓住刺入自己体内的红线！
“阿咎？！”
虞清欢想阻止，却见他将红线狠狠刺入自己眉心咒印！
金蓝色光芒炸裂的刹那，谢无命终于变了脸色：“你疯了？！强行融合镜片会——”
“我知道。”
谢无咎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平静。
他的皮肤开始透明化，血肉中浮现出与谢无命相似的青铜脉络。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心口——
那里跳动着半颗妖丹！
“清欢。”
他没有回头。
“带燕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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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欢的左眼突然流下血泪。
她看见谢无咎的魂魄正在燃烧，而谢无命体内的往生镜开始不受控制地共振！
“不……”
她扑上去想拉住他，却被燕临的断尾缠住腰肢。银发少年不知何时爬了起来，剩余六条尾巴全部炸开，妖力形成护盾：
“别过去！”
“他会死的！！！”
“正解。”谢无命在强光中微笑，“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他的身体突然裂开，无数红线如触手般抓向三人！
千钧一发之际——
镇魂剑的断刃突然飞起！
两截剑身分别刺入谢无咎和谢无命的心口，金蓝光芒如洪流般贯通全场！
“这是……”
谢无命终于露出惊恐的表情。
“血契反噬。”谢无咎的声音开始失真，“你忘了吗？”
“剑者……”
“宁折不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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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光吞没了一切。
当虞清欢再次睁眼时，幽冥司的正殿己经化为废墟。
谢无命消失了。
九具棺椁化为齑粉。
而谢无咎——
跪在废墟中央，胸口插着半截镇魂剑，另半截深深钉在地面。他的身体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皮肤下流淌着金蓝色的光。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
左眼金瞳，右眼霜花。
“阿咎……？”
虞清欢颤抖着伸手，却在即将触碰他时被一把攥住手腕！
谢无咎抬头，嘴角勾起一个陌生的弧度：
“猜错了。”
“我是谢无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