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蹲在垃圾车厢体的最里面。
浓烈的腐臭味熏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京城的清晨，零下几度的天气，寒风从厢体缝隙刮进来，秦墨在外的手脚，却感觉不到一点寒冷。
更诡异的是，那折磨他近几年胃绞痛，也消失了。
他试探着按了按肚子。
“我艹，真治好了？”秦墨兴奋道。
“......”
当垃圾车驶入转运站，秦墨趁司机还没来得及下车，猫腰从挡板缝隙滑出。
污水横流的水泥地上，他踮着脚尖，猫着腰悄咪咪的溜出了垃圾站。
寒风狠狠的抽打在脸上，秦墨却只觉得微微凉意，甚至想扯开衣领透透气。
饥饿感适时地涌上来，胃里空得发慌，却不再是那种带着死亡气息的绞痛，只是纯粹的、生理性的饥饿。
街角“老北京包子铺”蒸腾的白气和的肉香像钩子一样拽着他。
“算起来两天没吃过东西了吧，真是狗日的张昌林。”秦墨又暗骂一声。
他缩在包子铺斜门口的电线杆后，贪婪地吸着那香气。
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站在店门口等包子，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外放的声音缓缓传进秦墨的耳朵。
“…突发！京郊某生物科技公司实验室凌晨西时左右发生爆燃！现场火光冲天，据负责人介绍，事故由电路老化引发实验设备短路所致，幸无人员伤亡…目前火势己控制，具体损失及原因正在调查中…”
秦墨的呼吸骤停。上前一把夺过西装男手里的手机！
“哎！我艹！你干嘛！疯子！还我手机！”西装男一脸嫌弃的怒喝道。
秦墨死死盯着屏幕，手指颤抖着把进度条往回拖。
画面里，张昌林站在一片狼藉的焦黑建筑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西装笔挺，连领带都没歪一下。
他脚边不远处，骤然放着秦墨的金属箱子，上面的的怪异符号秦墨再清楚不过了！
秦墨忽感脑袋一阵剧痛，痛苦的抱着脑袋蹲坐在地上。
“冰池、赤红的皮肤、炸裂的束缚带、手撕光头佬......还有镜子后面的白大褂.....”
破碎的记忆开始疯狂的涌入大脑，秦墨努力的想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
包子铺老板举着擀面杖冲出来：“哪来的疯子！滚远点！别影响我做生意！”
看到秦墨浑身污秽、状若疯癫的样子，老板嫌恶地皱眉。
接着飞快地从蒸笼里抓了两个热腾腾的大肉包，用塑料袋一套，远远地扔到他怀里。“拿着快滚！再闹报警了！”
秦墨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西装男骂骂咧咧地捡起手机，检查着屏幕上的裂痕。
秦墨看也没看地上的包子，转身就跑。报警？对！有困难找警察！
看着秦墨疯癫的模样，排队中的几人默默的掏出手机。
“......”
派出所办案大厅的暖气开得很足。秦墨身上的酸臭味在温暖空气中更加明显。
接待他的年轻民警皱着眉头，尽量屏住呼吸，把登记表推过来：“姓名？住址？有什么事？”
“我要报案！”秦墨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寒冷（尽管他不觉得冷）而有些发抖。
“京郊那个爆炸的实验室！张昌林在撒谎！那里根本不是电路老化！他们在做非法人体实验！”
民警敲键盘的手指停住了，眼神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你说你是人体实验品？哪个实验室？有证据吗？而且新闻里张博士…”
“证据？我就是证据！”秦墨猛地拉起破棉袄的袖子，露出手臂上己经结痂但依然狰狞的划痕和几个暗红色的针眼。
“这些伤就是证据！我被他们关在地下室，泡在冰水里打针！后来…后来我逃出来了！”
“逃出来？”民警的眉头皱得更紧，“你冷静点，慢慢说。你说的这些…很严重，但我们需要核实。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秦墨！我叫秦墨！马邑县来的！我们院长是齐保国，他可以作证。”
“秦墨？”年轻民警明显有些错愣：“请稍等，我们立马核实。”
年轻的民警对着大厅的两人使了个眼色后立马进入了所长办公室。
当民警进入内室的瞬间，剩下两名警察默契地形成合围。
年长些的警员拉开椅子坐到秦墨对面，笑容温和得像社区调解员：“小伙子别激动，喝口水慢慢说。”
他推来一次性纸杯，“马邑县是吧？听说你们那里羊杂汤味道很独特......”
另一个瘦高民警则状似无意地堵在门口，双手环抱在胸前：“核实身份很快的，咱们按程序来。”
大厅内
坐在对面的民警问着一些无聊的问题，让秦墨有些烦躁，见到有人推门进来明显一愣。
一个熟悉的身影，手里提着医用的冷藏箱。
来人正是张队长！他穿着厚重的棉衣警服，胸前的金属警徽锃光瓦亮。
张队长把警证递给接待员：“我是河东省公安厅张振国，奉命接回走失人员秦墨。”
说着又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盖着红章的文件——《医疗救助对象移交书》，张振国的签名潦草的压在北京公安厅的公章上。
瘦高民警突然插话：“张队，他刚指控京郊实验室涉...”
“妄想症叠加化疗后遗症！”张队长斩钉截铁打断，冷藏箱“咚”地顿在桌上。
“他们院长前几天就报备了，这孩子总幻想被人体实验...”箱体上油性笔写着QM-1112的编号泛着冷光。
正说着，一声刺耳的急刹声传来，众人向窗外望去，一辆奥迪A8紧急的停在院内正中央。
张昌林从车上下来，提着秦墨的金属箱踏入大厅，白大褂纤尘不染。
“患者秦墨的紧急医疗干预申请。”他将手里的平板电脑递给接待员，屏幕上显示着加盖环保局签章的函件。
“其身体受到放射药剂辐射，需立即隔离治疗——后面是他的污染检测报告。”
函件后面的配图触目惊心：秦墨浑身赤红的躺在地上的照片上被标注“放射性污染”的字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