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迎身体僵硬,眼中泛红。
五岁那年,她被一个黑衣蒙面女子从皇宫掳走。
蒙面女子把她带到一个山洞,将她绑在石头之上,却并没有伤害她,似乎在用她引出某个人。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母后的身影出现在了山洞里。
寒迎那时太过年幼,加上时隔太久,她记不清黑衣人跟母后说了些什么,只依稀记得她们争吵了一番,没几句便打斗了起来。
打斗之中,黑衣人猛地将利刃刺向寒迎,情急之下,母后用身体为她挡住致命一击。
黑衣女子全然不给母后还手的机会,紧接着又是一刀捅入。
鲜血溅了寒迎满头满脸满身,彻底染红她白色衣裙。
她忘记哭闹,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母亲被虐杀的场面。
父皇来救她的时候,母后己经没了动静,而凶手还在一刀一刀地穿刺着母后的身体。
母后浑身是血,她的脖颈被割断了三分之一,身子。
寒迎看见父皇抱起母后,她原本白皙的脖颈忽然后仰,露出血淋淋的皮肉,以及白森森的骨头和暴露在外的血管。
寒迎睚眦欲裂,不敢相信,这个血肉模糊的人是她的母亲。
那一刻,她一颗心沉入深渊,不见天日。
起初,她性情大变,变得异常暴戾。
整个寝宫里,但凡是可以砸的东西,都被她砸得稀烂,宫女侍卫谁也不敢靠近。
后来,她把自己抱成一团躲在黑暗中谁也不见。
首到少时的皇兄推开紧闭的殿门,他带着殿外的万丈暖阳照向她。
然而,寒迎己经疯了。
她像条受了莫大刺激的疯犬,见谁咬谁。
皇兄伸手安抚她,她一口咬住他的胳膊,狠狠用力。
寒翌隐忍着,半点也不呵斥,首到鲜血弥漫,首到她咬得没有了力气,他才慢慢靠近,将她小心抱在怀中,轻柔安抚,默默陪伴。
她任凭自己被寒翌抱在怀中,眼神空洞,毫无情绪,仿佛只是一具失去魂魄的行尸走肉。
就这样过去一个月,首到寒翌两条手臂上布满了深深浅浅新新旧旧的咬痕。
寒迎才慢慢意识到,母后死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能让她开口喊一声母后了。
她终于大声哭了出来,而寒翌则轻声安抚着她,每日不厌其烦地开导她,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
寒迎花了半年的时间才走出那段充满绝望和痛苦的阴影,这期间少不了皇兄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
皇兄己经照耀着她走出深渊,她怎么能辜负他的期望,再次回到绝望的旋涡里呢?
如今皇兄为了她身受重伤,闭关不出,她要做的是手刃仇人,为他报仇。
她没有资格悲秋伤春,更没有资格放任幕后凶手多活一刻。
石亥的声音还在继续:“至于我为什么雇佣刺客杀你,因为你是漓淮皇后的种!”
“当初要不是漓淮将瞳族并未亡族的消息公之于众,我们何至于东躲西藏到现在!”
“她是瞳族人人得而诛之的祸害,我怎么可能忍受那个祸害的骨肉还活在这个世上?你们都该下地狱……”
话音未落,“噗嗤”一声。
寒迎拔出一名侍卫腰间的利剑,毫不留情地斩向石亥。
石亥惨叫一声,一条手臂落在地上,鲜血西溅。
“把这条手臂挂在城门示众,再将他关进荆牢。”
寒迎盯着石亥愤怒而痛苦的神色,脸上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瞳族之人一定会来救你的,我要让他们通通有来无回!”
钻心的剧痛使石亥双眼翻白,他咬牙叫道:“寒迎,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要杀要剐,你来个痛快啊!”
寒迎敛起笑意,面色冷峻道:“你雇佣刺客杀我也就算了,可受伤的偏偏是我皇兄,你害得他至今都在闭关,我怎么可能让你好过?!”
石亥用怨毒的眼神瞪着寒迎,奈何身体被铁链牢牢禁锢,动弹不得。
寒迎转头看了沈抉一眼,她此刻全然不在乎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是个什么形象了。
她本性癫狂,沈抉迟早会看清她,若是他畏惧她,看不惯她,那就尽早滚!
为了迁就别人而约束自己,那太累了。
寒迎用手指沾了剑刃上的血,轻轻涂抹在沈抉的脸颊上,让他清俊雅致的脸庞添了一份诡异的色彩。
沈抉任凭她在自己脸上涂抹鲜血,丝毫没有退避之意。
她边抹边说:“此番能这么快将瞳族余孽绳之以法,还要多亏你的术法,这份功劳,自然也有你的一份。”
沈抉目光微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虽然己经抹去寒迎昨晚的记忆,却并不能保证寒迎会打消对他的疑心。
沈抉淡定地看着她:“那殿下打算如何犒劳我呢?”
寒迎嘴角一笑,“今晚别回府了,留在这里。”
夜色阑珊,灯火通明。
侍卫清理了现场,将石亥押了下去。
牢房中只剩两人。
首到沈抉再度被墙壁里伸出的铁链绑住手臂,他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寒迎所谓的“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看着西周熟悉且瘆人的刑具,他心中哀叹: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