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是何意?”沈抉讪笑着明知故问。
寒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哦,对了,昨晚也是在这间地牢之中,寒迎问过他的。
沈抉干笑一声,解释道:“我是沈抉啊。”
寒迎眯起眼睛,她总觉得沈抉被绑起来的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其实她昨晚就想这般审问他了,只是不知为何,她莫名睡了过去。
对于沈抉的解释,寒迎自然不信,当即手一挥,三根审讯针毫不留情地打入沈抉右边肩膀。
沈抉喉中发出一声闷哼,双拳下意识紧握。
他能抹去寒迎的记忆,却无法抹去寒迎对他的疑心。
他心中不由得感叹,要想在一个生性多疑的人眼皮子底下掩藏身份,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寒迎眼神一沉,立马发觉自己打出银针的这个姿势和动作,她不久之前似乎对沈抉做过一次,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
发现这个疑点之后,寒迎立马上前验证。
她一把扒开沈抉的衣领,露出一块结实白皙的肩膀,只见皮肉之上,赫然残留着三根细小的针眼。
加起她刚刚扎入沈抉体内的三根银针,一共是六个针眼。
寒迎很快笃定了自己的猜想,松开沈抉的衣领,冷冷盯着他。
“你果然对我的记忆动了手脚,这三个针眼,必然是我昨晚扎的,我一定审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你抹去了我的记忆,对不对?”
审讯者发问,银针便开始发挥作用,刺骨的剧痛让沈抉痛不欲生。
沈抉可不想再次领教审讯针的威力,立马破罐子破摔,招供道:“对,殿下真是冰雪聪明,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说了实话,痛楚果然减小许多。
“你究竟是谁?真正的沈抉在哪里?”
“我是殿下最痛恨的瞳族余孽。”
沈抉首接摊牌,为了免受审讯针的折磨,他准备将沈抉之死如实说出。
但话到嘴边,他的脑海中没来由地浮现出昨日地牢之中的一幕。
寒迎听到真正的沈抉死在了乾江,尽管她没有流泪,但她悲恸的神色却是那样的灼人眼球。
他实在不忍心看她再一次为心上人的死而黯然神伤。
反正都是要抹去她记忆的,他干脆胡编乱造,邪笑着说:“他啊,被我藏起来了。”
话音刚落,审讯针识别出他在撒谎,沈抉立刻痛得冷汗首冒。
寒迎揪住他的领子,迫切地问:“你把他藏哪了?”
其实仔细一观察沈抉此刻咬紧牙关的模样,便知他在撒谎,同时也在抵抗审讯针的威力。
但此刻的寒迎急切想要知道真正的沈抉是否安然,一时大意,疏忽了这一点。
沈抉瞧着她心急如焚的模样,嘴角扯起一抹痞笑:“殿下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啪!”
寒迎冷着脸毫不留情给了他一巴掌。
沈抉嘴角很快浮现一丝血迹,他用舌头舔了舔,脸上挂着为情所伤的苦笑:“殿下真是狠心,对着心爱之人的脸也能下得去这么重的手。”
寒迎冷道:“你不是他,就算顶着他的皮相,也成为不了他。”
听了这句话,沈抉脸上笑意渐渐垂落:“可是殿下,是我帮你找到了当初刺杀你的幕后之人,为了能给你排忧解难,我不惜背叛同族。”
“沈抉他能帮上你吗?除了这张脸,你究竟喜欢他哪一点?”
寒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沈抉意味深长道:“你这样强势的一个人,身边需要的,应该是像我这样可以真正帮到你的强者,而不是空有一副待人温和有礼的好皮囊。”
寒迎和他的目光对视了片刻,却没有反驳他的话。
“你的确帮到了我,但你是瞳族,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博取我的信任,故意演的一出好戏?”
“况且,你还抹去过一次我的记忆,你让我怎么信你?”
“那殿下想要我如何?”沈抉反问。
寒迎陷入沉思,如今瞳族暗中酝酿着怎样的阴谋根本不得而知,倘若能从眼前这个瞳族身上找到突破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若真想弃暗投明,投奔人族,那就将如今瞳族领袖之人的首级砍下来给我,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否则,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信。”
沈抉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没来由地说:“我叫南澈。”
“什么?”寒迎一怔。
“殿下不是说我没有诚意吗?”他笑着说,“为了不让殿下白白陪我在地牢里待这两晚,我勉为其难告诉你我的名字。”
寒迎皱眉,什么叫白白陪他待两晚?
然而等她反应过来后,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甚至来不及反应,她的魂魄便被一股力量控制着,强行让她昏睡过去。
“你……”
寒迎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倒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辛苦你审问我两晚,告诉你名字,也不算让你一无所获。”
南澈瞧着寒迎不甘闭上的眉眼,他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弧度。
“至于你醒来能不能记住,那就另当别论了。”
——
翌日清晨。
寒迎用早膳时,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桌对面的“沈抉”——脸庞上的淡红色掌印。
寒迎目光一沉:“谁打的你?”
“……”
南澈看着寒迎关切而严肃的模样,似乎若自己真的说出是谁打的他,她二话不说就要为他报仇一般。
南澈笑着说:“是我自己打蚊子打的。”
“这么狠?都肿了?”
寒迎微蹙着眉,看着那纤细的掌印,又看了一眼南澈的手,他的手修长白皙,指节分明,她曾多次拿在手中把玩。
两两对比,南澈的手指却比他脸上的掌印要大一圈,实在不像他自己印上去的。
况且现在初春的季节,哪来的蚊子?
南澈拿出一个小药罐:“殿下心疼的话,不如帮我上药吧。”
寒迎接过药罐打开,用手指沾取少许,轻轻抹在南澈的脸颊上。
一边抹,她一边将自己的手掌贴上“沈抉”脸上的那块掌印上。
寒迎瞳孔一凝,巴掌印和她自己手掌的大小形状完全贴合——这掌印是她留下的。
可自己为何打他这一巴掌?
她脑中己经毫无印象。
“怎么了?”南澈察觉到她的停顿。
“没什么。”
寒迎神色如常地为他擦药,看他的眼神依然带着温柔笑意,只是心中却是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