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外。
乌骨鲁的怒吼和蛮族战士的咆哮声如同雷霆,脚步声沉重地逼近......
云澈缓缓抬起沾满血污的脸,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死死盯住矿洞口那晃动逼近的巨大阴影。
手中的破刀,握得更紧。
冰冷的黑暗矿洞深处,云澈背靠着粗糙潮湿的石壁,每一次喘息牵扯着断裂的锁骨和震伤的内腑,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而在矿洞外,乌骨鲁狂暴的咆哮和蛮族战士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
体内,那几粒吞噬了瞬间真罡境气血的星尘,正散发出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暖流。
这股暖流精纯而霸道,如同滚烫的岩浆,强行冲刷着他受损的经脉和骨骼。
肩胛骨断裂处的麻痒感越来越强烈,甚至盖过了剧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蚂蚁在疯狂啃噬、重塑着破碎的骨骼。
震伤的内腑也在暖流的抚慰下,翻腾的气血逐渐平复。
但这修复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死亡逼近的脚步!
一个高大的蛮族战士己经冲到了矿洞口,他看到了阴影中云澈模糊的身影,发出一声嗜血的低吼,挥舞着沉重的石斧就冲了进来!
狭窄的矿洞限制了他的动作,石斧带起的恶风却令人窒息。
云澈瞳孔骤缩,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没有硬接,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蛇,猛地向侧面一缩,紧贴着冰冷湿滑的石壁滑开!
“轰!”
石斧狠狠砸在他刚才靠坐的位置,碎石飞溅,火星迸射!巨大的力量震得整个矿洞都在簌簌落灰。
就是现在!
云澈在滑开的瞬间,手中的破旧腰刀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向那蛮族战士因全力挥斧而暴露的肋下!
位置刁钻,正是皮甲连接处的薄弱缝隙!
噗嗤!
刀锋入肉!那蛮族战士发出一声痛吼,动作一滞。
云澈眼中寒光爆射!他没有贪功,甚至没有拔刀!借着对方动作停滞的瞬间,他整个人如同炮弹般狠狠撞进对方怀里!
用尽全身力气,将淬体三重全部的力量爆发到极致!
砰!
沉闷的撞击声中,那蛮族战士被撞得一个趔趄,向后倒退,正好堵住了狭窄的洞口。
“吼!”洞外传来乌骨鲁更加暴怒的咆哮和另一个蛮族战士试图冲进来的呼喝。
云澈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就向矿洞更深处的黑暗亡命奔去!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阻碍。以他现在的状态,面对任何一个蛮族战士都是死路一条,更别说那个受伤暴怒的真罡境百夫长!
只有逃!利用这矿洞复杂的地形,才有一线渺茫生机!
他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奔跑,脚下是湿滑的碎石和不知名的粘稠物。身后是蛮族战士愤怒的咆哮和沉重的追赶声,以及石块被撞落的哗啦声。
每一次落脚,断裂的锁骨都传来钻心的痛,但他不敢有丝毫停顿。
体内那点微弱的暖流在疯狂压榨下,修复着身体,也支撑着他榨取最后一丝体力。
不知跑了多久,拐过了几个岔道,身后的追兵声似乎被复杂的坑道甩开了一些。
云澈靠在一处相对干燥的石壁凹陷处,剧烈地喘息着,肺部如同破风箱般拉扯。汗水混着血水,几乎糊住了他的眼睛。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侧耳倾听。除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跳,洞窟深处只有水滴落的单调声音。暂时安全了?
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剧痛瞬间将他淹没。他缓缓滑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岩石。
黑暗中,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
意念微动。
嗡!
掌心之中,一点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在绝对黑暗中察觉的淡金色光芒,如同萤火般悄然亮起。
光芒勾勒出的,是一幅极其复杂、玄奥、却又处处断裂、如同破碎镜面般的星图轮廓。
只有极少数几个节点,散发着微弱但持续的光芒,其中两个节点,似乎比之前明亮了一丝丝。
吞噬!
这就是他体内“废墟”真正的面目!一张残缺的、渴望吞噬万物以补全自身的……神秘星图。
刚才那瞬间吞噬乌骨鲁气血的暖流,以及此刻支撑他逃亡的微弱力量,都源于此。
这星图,是他背负血仇、身陷绝境唯一的依仗,也是最大的秘密!
云澈死死盯着掌心那微弱的光点,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劫后余生的心悸,有对力量的极度渴望,更有一种面对未知深渊的冰冷寒意。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将那点微弱的光芒死死握在掌心,仿佛要将其捏碎融入自己的骨血。
活下去。
变强。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不知过了多久,矿洞外的追兵声变得模糊而遥远。
黑暗中,他死死捂住嘴,压抑着咳嗽,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汗水浸透破烂的囚衣,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他缓缓抬起沾满泥血的手,意念沉入那片“废墟”。
嗡…
掌心,一点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淡金色光芒艰难地亮起,勾勒出那幅断裂、残破的星图轮廓。
吞噬了乌骨鲁气血的两个节点,比之前似乎凝实了微不足道的一丝,散发着持续而微弱的热流。
“吞噬…” 云澈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在极度的疲惫深处,燃起一丝冰冷而渴望的火焰。
这诡异的星图是他唯一的生机!
他猛地攥紧拳头,将那点微光死死握住,如同攥住了深渊中唯一的稻草。
喘息稍定,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拖着依旧剧痛但勉强能动弹的身体,向着更深、更暗、传说中连接着地下暗河的废弃矿道深处,无声地潜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