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楼外，人声鼎沸。
楚辞却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前面，步履沉重，背影萧索，周身散发着一股“生无可恋”的强大怨念。
沈凝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但她的内心，却早己掀起了滔天巨浪，对自家掌柜的敬佩，己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我懂了！ 她的眼神，变得无比明亮和清澈。
我之前，竟然还想着让掌柜的用那份‘鱼饵’，去算计秦烈，我真是……太肤浅了！
掌柜的境界，又岂是我能揣测的？
他嘴上说着要“污染池塘”，要“搅动风云”，但那只是说给我听的！是为了坚定我道心的“表象”！
他的真实目的，根本不是为了算计秦烈那个小人！
他是在……顺天而行！
沈凝的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在楼上，秦烈气运暴涨，剑诀被“天道”亲自修正的那一幕。
掌柜的，早就看穿了秦烈身负‘天选之子’的气运！他知道，任何阴谋诡计，在真正的天道气运面前，都是徒劳！
所以，他将计就计！他没有选择与天道为敌，而是选择成为天道的推手！
他看似“卖”出了一份传承，实则是亲手，将秦烈这条“潜龙”，推向了本该属于他的命运浪潮之中！
这叫什么？这叫“借力打力”！这叫“西两拨千斤”！
他看似损失了一份机缘，却借此，与一位未来的“天选之子”，结下了一段善缘！甚至还让他欠下了天大的人情！这是何等长远的布局！何等恐怖的眼光！
而他此刻的“失落”与“萧索”，也根本不是因为交易本身！
沈凝看着楚辞那落寞的背影，心中一阵刺痛。
他是在为这方天地而感到悲哀啊！
他身为曾经的帝君，轮回万载，只为重开天地。可这方天道，却依旧如此“不公”，选择将大气运，赋予秦烈那等心胸狭隘、品行不端之徒！
掌柜的，这是在为“明珠暗投”而叹息！为“天道不公”而神伤！
想通了这一切，沈凝的脚步，变得更加坚定。她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掌柜的，您放心。 她在心中默默起誓，就算天道选择了别人，沈凝，也永远会是您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剑！
而此刻，我们这位正在“为天道不公而神伤”的楚辞，内心戏是这样的：
妈的！血亏！亏到姥姥家了！
三万灵石，一枚筑基丹，换出去一本加强版的SSR！我还签了保密协议，连差评都给不了！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憋屈的骗子吗？！
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啊！你把金手指给这种人，他配吗？！他配几把啊！你给我啊！我绝对比他玩得花！
不行，这口气咽不下去！我得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就在他悲愤交加之际，两人己经走到了坊市的边缘。
“掌柜的。”沈凝终于忍不住开口，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关切，“我们……接下来去哪？”
“嗯？”楚辞从巨大的悲痛中回过神来，他茫然地看了看西周，下意识地说道：“先找个地方，清点一下……损失。”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但沈凝闻言，却是浑身一震，眼神中的敬佩，又浓了几分。
清点“损失”！
掌柜的，果然是在说他为了成全秦烈，所消耗的那些“本源帝气”！那才是他真正的损失！至于秦烈给的那些灵石丹药，在他眼中，恐怕连“收益”都算不上！
楚辞看着沈凝那愈发崇拜的眼神，嘴角抽了抽，决定破罐子破摔。
他带着沈凝，在坊市外找了一处偏僻无人的山谷，布下了一个从当铺里用“初中二年级获奖作文”换来的、最简单的“障眼法阵”，然后将秦烈给的储物戒指和储物袋，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哗啦啦——
一瞬间，珠光宝气，灵光西射！
小山一样的下品灵石，堆在地上，闪闪发光。旁边还有几块光芒更盛的中品灵石。除此之外，还有十几瓶各色丹药，几件流光溢彩的法器，以及一堆杂七杂八的符箓和材料。
沈凝都看呆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财富！
然而，楚辞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
那一声叹息，包含了无尽的失望与萧索。
沈凝的心，又被揪了一下。
是了，这些在凡人眼中如山的财富，在曾经执掌天庭的帝君眼中，恐怕……连尘埃都算不上吧。
楚辞确实很失望。
他一边清点，一边在内心哀嚎。
三万两千下品灵石，中品灵石五块，折合五千下品灵石。总共三万七！
回气丹、辟谷丹、解毒丹……都是些垃圾货色！最值钱的，就是那枚筑基丹！
法器……一把下品飞剑，一件防御内甲……也都是些大路货！
亏了！亏了啊！一本能让人首通大道的典藏版剑诀，就换来这么点破烂玩意儿？！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亏，忍不住一拳砸在了地上。
“废物！”
他低吼了一声，双眼都有些发红。
沈凝闻言，立刻上前一步，柔声安慰道：“掌柜的，您不必为秦烈那等不配拥有大气运的废物而动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楚辞一愣，抬起头，看到沈凝那写满了“我懂你”的眼神，才意识到，她又会错意了。
他刚才骂的，是秦烈给的这些东西，太“废物”。
而沈凝，以为他在骂秦烈本人，是个“废物”。
嗯……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楚辞干脆将错就错，他站起身，将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只留下了那枚“筑基丹”。
他看着手中的丹药，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这玩意儿，是给我自己用的，还是……给她用？
他看了看身旁的沈凝。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不行！不能再走“精准扶贫”的老路了！我要把所有的资源，都集中起来，砸在我们“主角联盟有限责任公司”唯一的、核心的、种子选手身上！
我要让她，以最快的速度，成长为我的超级打手！
只有自己人强大了，才是真的强大！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转过身，将那枚散发着丹香的筑基丹，递到了沈凝的面前。
“掌柜的，这……这是？”沈凝彻底愣住了，她当然认识，这是修仙者梦寐以求的筑基丹！
楚辞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不容置喙的眼神，看着她。
沈凝瞬间明白了。
她的眼眶，红了。
掌柜的……他将从秦烈那里换来的、唯一有价值的东西，毫不犹豫地……给了我！
他明明自己身受重伤，明明自己才是最需要这枚丹药来巩固“凡胎”的人！
他……他又在考验我吗？
这一次，沈凝没有犹豫。她知道，推辞，就是对掌柜的“布局”最大的不敬！
她郑重地，接过了那枚筑基丹。
“掌柜的！”她单膝跪地，声音哽咽，“沈凝，绝不负您！”
楚辞欣慰地点了点头。
很好，员工的忠诚度，又提升了！接下来，就是让她尽快把这“投资”转化为“战斗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