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宴会厅出来,晚风带着凉意。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
文振卿将外套披在许祯祯肩上,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
两人没有开车,沿着医院旁边安静的林荫道慢慢走着。喧嚣被抛在身后,只有鞋跟敲击地面的轻响和彼此清浅的呼吸。
“刚才…谢谢你。”许祯祯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比夜风更轻柔。
“谢什么?”文振卿侧头看她,路灯的光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投下温柔的阴影。
“替我解围。”许祯祯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前方婆娑的树影上,“还有…一首挡酒。” 晚宴上,所有递到她面前的酒,都被文振卿不动声色地挡下或换成了水。
文振卿低低笑了一声,笑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悦耳:“许老师的胃,金贵着呢。我可不敢怠慢。” 语气带着点戏谑,但其中的关切却无比真实。
许祯祯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五年了,他早己不是那个莽撞的少年,却依旧保持着那份赤诚和细致。她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他。
灯光下,青年的轮廓英俊得近乎锋利,但看向她的眼神,却总是带着一种奇异的、能抚平所有躁动的柔和。
“卿卿,”她轻声唤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五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文振卿也停下脚步,低头凝视着她。晚风吹起她鬓边几缕碎发,拂过白皙的脸颊。他的目光深邃,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敬仰,有感激,有依赖,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定义的、深刻入骨的羁绊。
这羁绊早己超越了普通的师徒之情,它根植于共同奋斗的日日夜夜,根植于无影灯下生死与共的信任,根植于他对她深入骨髓的理解和守护欲,也根植于她对他那份无可替代的信任和依赖。
“是啊,五年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大提琴的弦音,“许老师,能一首跟在您身边学习、工作…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这句话,发自肺腑,没有任何杂质。
他抬起手,似乎想替她拂开那缕被风吹乱的发丝。
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瞬间,停顿在了半空中。他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细微的怔忡。那条无形的界线,清晰地横亘在指尖与肌肤之间。
文振卿的眼神暗了暗,手指极其自然地改变了方向,轻轻拈下了落在她肩上的一片小小的、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白色花瓣——是一朵小小的茉莉花瓣。
他将那枚散发着幽微香气的洁白花瓣托在掌心,递到许祯祯面前,笑容纯粹而温暖,带着少年般的赤诚:“看,连花都知道您累了,催您回家休息呢。”
他巧妙地化解了刚才那微妙的尴尬,将一切回归到纯粹的师徒情谊和关怀。
许祯祯看着他掌心的花瓣,又抬眸看着他清澈坦荡的笑容,心头那点莫名的悸动和刚才界限处的微妙,也被这纯粹的笑容和茉莉的清香悄然抚平。她伸出手指,轻轻拈起那枚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清雅的香气沁人心脾。
“嗯,是该回去了。”她轻轻点头,脸上露出了今晚最放松、最真实的笑容。
两人继续并肩前行。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时而重叠,时而分离。
没有亲密的举动,没有越界的言语,只有手臂偶尔不经意的轻碰,和空气中流淌的、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温暖。
文振卿落后半步,目光始终落在前方那道清瘦却坚韧的背影上。
他守护着她的背影,如同守护着自己的信仰和整个世界的光。
他知道那条界限在哪里,也甘愿永远停留在界限的这一边。
只要能这样并肩而行,能看着她安好,能在无影灯下与她共舞,能在她疲惫时递上一杯温水、披上一件外套…这就足够了。这份超越了师徒、融入了灵魂默契与深刻羁绊的情谊,远比任何世俗定义的恋情,都更加珍贵和牢固。
茉莉的幽香在夜风中若有似无。那是离枝的茉莉重新扎根后,绽放出的、更加坚韧持久的芬芳,见证着一段独一无二的、刻入时光的情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