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林溯看着程未迟低头帮她擦镜片的侧脸，指尖无意识地着口袋里的怀表。表盖内侧的“所有时空的错过，都是为了此刻的重逢”还带着温度，可心脏却没来由地发紧。
“在想什么？”程未迟把擦干净的眼镜递给她，指尖划过她耳后，和记忆里每个世界的触碰一样，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刚才看你盯着怀表发呆，是不是还在想那些奇怪的梦？”
他说“梦”。林溯突然意识到，回归原世界后，程未迟似乎忘了穿越时空的经历，只记得那些零碎的、被归为“梦”的片段。
“没什么。”她戴上眼镜，掩饰住眼底的疑惑，“就是觉得这怀表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程未迟笑了，拿起怀表掂了掂：“上周在古董市场淘的，觉得刻着‘C.W’挺巧，就买了。你要是喜欢，送你。”
他的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可林溯注意到，他说“上周”时，指尖在怀表链上轻轻顿了一下——那是他说谎时的小动作，在民国世界的电报局里，他掩饰影子的存在时也做过同样的动作。
晚饭后，程未迟去书房处理工作，林溯在他的笔记本电脑里发现了一个加密文件夹，命名是“0317”。破解密码时，她鬼使神差地输入了“梅花笺”三个字，文件夹竟打开了。
里面是几份实验报告，标题栏写着“时空锚点稳定性监测”，数据图表旁的批注字迹凌厉，收笔处没有藏锋——是影子的笔迹。最新一份报告的末尾写着：“闭环存在裂痕，Ω-0317的能量正在渗透，预计72小时后出现新的裂隙。”
落款时间是今天早上。
林溯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没忘。他在瞒着她。
怀表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表盖自动弹开，核心碎片的蓝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刺眼，表针疯狂倒转，指向三天后的三点十七分。内侧浮现出新的字迹，不再是系统提示，而是程未迟的笔迹，收笔藏锋：
“别拆穿我。裂痕在扩大，这次的影子藏在你我之间。”
“你我之间”？林溯猛地抬头，看向书房的方向。程未迟正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杯热牛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可左耳后的那颗痣，不知何时消失了。
他不是程未迟。
或者说，他既是，又不是。
“牛奶快凉了。”假程未迟走进来，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目光落在电脑屏幕的加密文件夹上，笑容不变，“在看什么？”
林溯迅速合上电脑，指尖摸到口袋里的朱砂火石——那是从民国世界带回来的，一首被她当作护身符。“在看我们的合照。”她笑着抬头，首视着他的眼睛，“你今天没戴我送的眼镜，有点不习惯。”
假程未迟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拿起桌上的金丝眼镜戴上：“忙忘了。”他的指尖在眼镜腿上，那里本该刻着她名字的缩写，此刻却光洁如新。
破绽越来越多。林溯想起Ω星系里白发程未迟的话：“闭环存在裂痕”。原来回归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这次的影子，藏在了真正的程未迟体内，像颗定时炸弹，等着在三天后的三点十七分彻底引爆。
深夜，林溯被怀表的震动惊醒。身边的程未迟睡得很沉，眉头却紧锁着，像在和体内的影子博弈。怀表的蓝光透过表盖，在天花板上投下熟悉的星图，Ω-0317星系的位置闪烁着红光，旁边标注着行小字：
“最后的影子，是他自己的执念。”
林溯轻轻拿起怀表，表盖内侧的刻痕又多了一行：“相信他，也相信你自己。”
是真正的程未迟。
她低头看向沉睡的程未迟，伸手抚过他的脸颊。不管他体内藏着什么，不管还要穿越多少个世界，她都不会像第一次那样慌乱了。
因为她知道，真正的程未迟，永远在光能够照亮的地方，等着她去拉他的手。
怀表的指针在寂静的夜里，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在倒计时，也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最后的救赎，敲响前奏。
三天后的三点十七分，会发生什么？林溯不知道，但她握紧了怀表，心里前所未有地坚定。
这场关于他的拯救之旅，还没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