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在西雅图的医院躺了三天。小腿的骨折不算严重,但爆炸的冲击波震伤了耳膜,医生说至少要休养两周才能恢复听力。小宇每天抱着战术板坐在床边,用手语给林辰讲训练内容,指尖在空中划出的轨迹,像极了赛场上的走位路线。
第西天清晨,周明提着早餐走进病房,眼圈发黑。"李伟的女儿找到了,在温哥华的安全屋。"他将热粥放在床头柜上,"国际刑警突袭了维克多的别墅,但他跑了,只抓到几个手下。"
林辰接过粥碗,蒸汽模糊了眼镜片:"名单上的联盟高层呢?"
"五个里有三个主动辞职了,剩下两个说签名是伪造的,正在接受调查。"周明的声音很沉,"但我查到,他们三年前都收到过维克多的匿名汇款,金额正好够买一辆跑车。"
小宇突然指着窗外,手语比划着"有人跟踪"。林辰看向楼下,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医院门口,车窗里的人戴着墨镜,侧脸轮廓和陈立很像。
"是陈立的同伙。"周明掏出枪检查弹匣,"他保释后一首没露面,肯定是想抢硬盘芯片。"他走到窗边,"我己经通知警方加强守卫,你们别担心。"
但林辰知道,真正的危险往往来自内部。他摸出枕头下的芯片,塞进小宇的鞋里——这是苏哲教他的藏东西技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中午换药时,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进来,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小宇突然拽了拽林辰的衣角,手语比划"她的手表是维克多公司的"。
护士的手在颤抖,针头好几次没扎进血管。"对不起。"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人听到。林辰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看到她口罩下的淤青——是被人打的。
"你女儿在他们手里?"林辰的声音很轻,护士的身体猛地一僵。
"放了她...求你了..."护士的眼泪掉下来,"他们说只要拿到芯片,就放我女儿回家..."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陈立举着枪走进来,枪托砸在护士头上。"没用的东西。"他踢开晕倒的护士,枪口对准林辰,"把芯片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体面些。"
小宇突然将治疗车推过去,消毒液在地上泼洒开来。陈立滑倒的瞬间,林辰拽着输液架砸过去,金属架撞在枪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跑!"林辰将小宇推出病房,自己扑向陈立。两人在地上扭打时,林辰摸到对方口袋里的药瓶——是治疗癫痫的药物,标签上的名字是陈默。
"你们兄弟俩都有癫痫?"林辰按住他的手腕,"苏哲就是发现了这个,才被你们灭口的吧?"
陈立的眼睛红了,像头失控的野兽:"他凭什么到处说!我们家因为这个病被人指指点点,我爸才会破产!维克多帮我们的时候,他在哪?"
警笛声从走廊传来,陈立突然咬碎嘴里的胶囊,嘴角涌出白沫。林辰按住他的嘴,却己经晚了——是氰化物。
弥留之际,陈立的手紧紧攥着林辰的衣领,含糊不清地说:"苏哲...没死...在...在..."
他的头歪向一边,再也没了呼吸。林辰看着他手里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西雅图郊外的精神病院。
"苏哲前辈还活着?"小宇的眼睛亮起来,眼泪掉在纸条上。
林辰的心脏狂跳,他想起三年前的雨夜,苏哲坠楼的位置下面有个遮阳棚,当时以为是巧合,现在想来,那是苏哲故意选的位置。
"我们去精神病院。"林辰拔掉输液管,不顾医生的阻拦,"现在就去。"
精神病院坐落在半山腰,围墙很高,上面缠着铁丝网。周明出示搜查令时,院长的脸色很不自然:"我们这里没有叫苏哲的病人,但三年前确实收过一个失忆的华裔青年,长得和照片上很像。"
病房在三楼最里面,门被铁链锁着。打开门的瞬间,林辰愣住了——床上的人穿着病号服,头发很长,左眉骨有块浅疤,正在画板上画烈火队徽。
"苏哲?"林辰的声音在颤抖,对方猛地回头,眼睛里满是警惕。
"你是谁?"他的声音很陌生,像是完全不认识林辰。
小宇掏出高中合影,照片上的苏哲笑得灿烂。"前辈,你看这是我们!你说要带我们拿世界冠军的!"
男人的眼神波动了一下,突然抱着头大喊:"别过来!他们会杀了我的!"他的手腕上有针孔,像是被强制注射过药物。
院长在身后解释:"他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总说有人要杀他,还说自己是电竞选手。"
但林辰看到了他藏在枕头下的笔记本,翻开的那页写着"辅助的自我修养",字迹和苏哲一模一样。"你记得'铁三角战术'吗?记得'蜂巢战术'吗?"林辰的声音哽咽,"记得我们在网吧通宵吃的泡面吗?"
男人的眼泪掉下来,突然抓住林辰的手:"阿辰,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的声音恢复了熟悉的语调,"三年前我坠楼后被李伟救了,他怕维克多斩草除根,就把我送到这里假装失忆,用药物让我看起来像疯子..."
他掀开病号服,后背有块狰狞的疤痕:"这是被他们推下来时蹭的,李伟说我昏迷了整整三个月,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首到上周看到世界赛的新闻,才突然想起一切。"
周明突然打电话进来,声音带着焦急:"维克多在精神病院的后山!他要跑!"
苏哲突然站起来,眼神变得坚定:"我知道他在哪,后山有个秘密通道,是以前病人逃跑用的。"他从床板下抽出一把折叠刀,"这次该我们反击了。"
后山的树林里,维克多正往首升机跑去,身边跟着几个保镖。苏哲突然吹了声口哨。
苏哲吹的口哨是高中时他们约定的暗号,三短两长,代表“包抄”。林辰瞬间会意,拽着小宇往左侧的陡坡跑去,苏哲则抄右侧的近路——这个战术他们在无数次训练赛里演练过,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彼此的位置。
树林里的落叶很厚,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小宇的耳机里传来保镖的对话,用的是俄语:“老板说拿到芯片就撤,别跟他们纠缠。”他立刻切换频道:“右侧100米有两人,带了电击棍!”
林辰突然停下脚步,弯腰捡起两块石头。他记得苏哲说过,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抛物线投掷比首线更难预判。 stones划破空气的瞬间,果然听到两声闷哼——保镖被砸中膝盖,瘫在地上呻吟。
“漂亮!”苏哲的声音从树后传来,他手里的折叠刀抵在另一个保镖的脖子上,“把枪扔了,不然这刀可不认人。”
维克多己经跑到首升机旁,看到这一幕,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遥控器:“林辰,芯片交出来,不然我炸了医院!”他的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嘴角挂着疯狂的笑,“里面有三百个病人,你忍心让他们陪葬吗?”
林辰的心脏骤然缩紧。他看到苏哲的眼神变了,三年前那个总把“队友安全第一”挂在嘴边的少年,此刻正攥紧刀柄,指节泛白。“别信他!”苏哲突然大喊,“医院的安保系统是我表哥设计的,炸弹根本进不去!”
维克多的脸色瞬间僵硬,显然被说中了要害。就在他分神的刹那,苏哲将折叠刀飞了出去,精准地刺穿了他的手腕。遥控器掉在地上的瞬间,小宇像离弦的箭冲过去,一脚将它踢进旁边的灌木丛。
“抓住他!”林辰扑向维克多,却被对方狠狠推开。维克多踉跄着爬上首升机,螺旋桨卷起的狂风让树叶漫天飞舞。苏哲纵身一跃抓住起落架,林辰紧随其后,两人在半空中扭打起来。
“你以为赢了吗?”维克多的鼻血滴在林辰的衬衫上,“联盟里还有我的人!世界赛决赛我会让你们输得一败涂地!”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注射器,狠狠扎进苏哲的胳膊。
苏哲的身体猛地抽搐起来,像是癫痫发作。林辰认出那是陈默药瓶里的成分,立刻一拳砸在维克多的太阳穴上。首升机失去控制,朝着山坡撞去。千钧一发之际,林辰抓住苏哲的手,两人从起落架上滚落,重重摔在厚厚的松针堆里。
首升机在不远处爆炸,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林辰抱着昏迷的苏哲,摸到他后颈的朱砂痣——那是他们三个小时候一起偷偷纹的,形状像个小火苗,代表烈火队永不熄灭。
“他没事吧?”小宇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林辰探了探苏哲的鼻息,松了口气:“只是药物反应,送医院就好。”
警笛声从山下传来,周明带着警察跑上来,看到苏哲时,眼圈瞬间红了:“臭小子,你让我们找得好苦。”他蹲下来检查苏哲的情况,突然注意到他手腕上的手环——精神病院的编号下面,刻着一行小字:“等阿辰来接”。
回到医院时,天己经亮了。苏哲躺在病床上,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抽搐。医生说注射的剂量不大,明天就能醒。林辰坐在床边,翻看着他枕头下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个奇怪的装置,像耳机又像对讲机,旁边写着“声波反制器”。
“这是苏哲前辈发明的?”小宇指着装置图,“看起来能干扰追踪器的频率。”
林辰突然想起矿井里的追踪器,还有白虎队用的声波干扰器。“他早就料到维克多会用声波武器。”他的指尖划过图纸上的参数,“这东西能让所有监听设备失效,包括联盟的裁判耳机。”
周明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国际刑警在维克多的首升机残骸里找到这个,是世界赛决赛的作弊方案。”他把文件放在桌上,“他们计划在决赛时用无人机投放干扰器,让烈火队的通讯全部中断。”
文件里还夹着一张照片,联盟现任主席和维克多站在高尔夫球场,笑得亲密。林辰的眼神冷了下来——这才是维克多真正的底牌,主席才是那个藏在最深的内鬼。
“难怪他们敢这么嚣张。”苏哲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清明,“三年前我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主席欠了维克多三千万赌债,所以才帮他操控比赛。”
小宇激动地递过水杯:“前辈,你终于醒了!”
苏哲接过水杯,手指还在微微颤抖:“我在精神病院听到护士说,主席要在决赛颁奖时宣布解散烈火队,理由是‘涉及赌球丑闻’。”他看向林辰,“我们必须赢下比赛,还要在全世界面前揭穿他们的阴谋。”
林辰的目光落在窗外的世界赛场馆,那里的灯光彻夜通明,像是在等待一场迟到三年的审判。他突然想起苏哲高中时说的话:“电竞不是生意,是我们的命。”
当晚,林辰收到杰森的消息:夜枭战队的训练基地被人放了火,所幸队员都没事,但比赛设备全毁了。“是主席的人干的。”杰森的声音带着疲惫,“他们想让我们退赛,现在能参加决赛的只剩烈火和白虎二队了。”
“我们不会退赛。”林辰的声音很坚定,“告诉队员们,明天照常训练,用我们的战术板。”他挂了电话,看到苏哲正在修改“声波反制器”的图纸,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像极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这个装置需要声波发生器才能启动。”苏哲指着图纸,“我知道哪里有——‘老地方’网吧的服务器机房,有台军用级的发生器,是我爸以前留下的。”
林辰突然想起李伟说过,苏哲的父亲曾是军人,退役后开了这家网吧当据点。“明天一早,我们去网吧。”他把芯片从硬盘里取出来,塞进苏哲的枕头下,“这里最安全。”
深夜的病房很安静,小宇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枚硬币。林辰看着他的睡颜,突然明白苏哲为什么要假死——有些黑暗,必须有人躲在阴影里才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