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的公寓很小，客厅的沙发上铺着褪色的格子毯，茶几上摆着女儿的照片——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画笔画画，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女儿在温哥华上学，每周三下午会跟我视频。"李伟着相框边缘，声音发涩，"维克多的人说，只要我敢不听话，就再也见不到她。"
林辰的目光落在墙角的保险柜上，黑色的箱体落着薄灰，密码锁的数字键被磨得发亮。"服务器在里面？"
李伟点头，从书架后抽出一本《电竞战术圣经》，翻开泛黄的扉页，里面夹着一把铜钥匙。"苏哲藏证据的服务器是改装过的军用硬盘，防水防火，必须用物理钥匙才能启动。但他还留了一手——硬盘有自毁程序，密码输入错误三次就会格式化。"
小宇凑近保险柜："密码是什么？苏哲前辈的笔记里没写啊。"
"他说密码藏在'我们都爱的地方'。"李伟转动钥匙，保险柜发出沉闷的嗡鸣，"这三年我想破了头，网吧的角落、常去的餐厅、甚至高中的教室都找过，就是没头绪。"
林辰突然想起高中时的合影——三个少年挤在网吧门口，陈默举着的可乐杯上印着日期：2019.08.15。那天是苏哲的十八岁生日，他们在"老地方"通宵打了一整夜比赛，苏哲说"这是我们拿下全国冠军的起点"。
"试试20190815。"林辰说出日期时，指尖微微发颤。
李伟的手指悬在密码键上，深吸一口气按下数字。保险柜的绿灯亮了，弹出的抽屉里躺着一个银色硬盘，侧面贴着烈火队徽的贴纸，边角被磨得圆润，显然被人反复过。
"真的打开了！"小宇的眼睛亮起来，伸手就要去拿硬盘，却被林辰按住。
"等等。"林辰盯着硬盘底部的细微划痕，"这不是苏哲的手法，他贴队徽时总会留出三毫米的空隙，你看这里——完全贴死了，像是后来被人换过。"
李伟凑近一看，脸色瞬间发白："没错！苏哲有强迫症，绝对不会贴成这样！"他猛地合上抽屉，"是维克多！他知道我会找机会把硬盘交出去，所以提前换了假的！"
公寓的门突然被撞开，十几个黑衣人冲进来，手里的枪口闪着冷光。为首的男人摘下墨镜，左眉骨的疤痕和陈默如出一辙——是保释出狱的陈默！
"林辰，好久不见。"陈默的皮鞋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没想到吧，法官是我哥的同学，保释不过是走个过场。"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李伟女儿的照片，"李老板，看来你女儿今天见不到爸爸了。"
李伟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你们答应过不伤害她的！"
"我们还答应过让你当网吧老板呢。"陈默冷笑，"但叛徒不配谈条件。"
林辰突然将茶几掀翻，玻璃杯在地上炸开。"杰森，带李伟走！"他拽着小宇滚到沙发后，抓起桌上的水果刀，"硬盘是假的，他们要的是活口！"
杰森反应极快，拽着李伟冲向阳台。黑衣人立刻开枪，子弹打在栏杆上溅起火花。"跳下去！下面有我的人！"杰森推开逃生梯，将李伟推了下去。
陈默的枪口转向林辰："把真硬盘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你觉得我会信？"林辰突然将假硬盘扔向对面的书架，黑衣人下意识地开枪射击，硬盘在火光中炸开——里面果然没有任何数据，只有一堆劣质炸药。
趁乱之际，林辰拉着小宇冲进卧室，反手锁上门。小宇趴在门缝上看："他们在翻客厅！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找苏哲留下的线索。"林辰掀开床板，露出下面的通风管道，"维克多知道我们拿到假硬盘会起疑，所以提前在公寓藏了追踪器，现在全城的人都在往这赶。"他将通风口的螺丝拧开，"顺着管道走，尽头是咖啡店的储藏室，杰森的人在那接应。"
小宇钻进管道前，突然指着墙上的海报——是2019年全国高校联赛的宣传画，苏哲穿着队服举着奖杯，照片角落有行小字："献给阿辰的生日礼物"。
"这海报是苏哲贴的！"小宇突然想起什么，"他的生日是8月15号，我们刚才输的密码是他的生日，但他总说'重要的日子要倒着数'！"
林辰的心脏猛地一跳——倒着数的生日是51809102！他刚要说话，卧室门被踹开，陈默的枪口对准了管道口："抓住他们！"
"记住密码！"林辰将小宇推进管道，自己转身冲向陈默，水果刀划破了他的手腕。黑衣人扑上来时，他拽着窗帘纵身跳下阳台，重重摔在楼下的垃圾桶上。
剧痛从小腿传来，林辰咬着牙爬起来，看到杰森的车正冲过来。"开车！"他拉开车门，血滴在真皮座椅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后视镜里，陈默站在阳台边缘，手里举着那张联赛海报，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车里，林辰用急救包包扎伤口，小宇正在输入密码："51809102...显示密码正确！但硬盘需要二次验证，要回答三个问题！"
"什么问题？"
"第一个：烈火队的第一个战术是什么？"小宇念出问题时，眼睛突然红了——这是他们三个高中时发明的"铁三角战术"，苏哲总说"简单的才是最有效的"。
"铁三角战术，辅助绕后，突击手架枪，狙击手自由人。"林辰说出答案时，仿佛看到苏哲在网吧里画战术图的样子，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系统提示"验证通过"，第二个问题弹了出来："苏哲最怕的东西是什么？"
小宇愣住了，他从没在笔记里见过这个问题。林辰却想起苏哲每次打雷都要钻桌子，嘴里念叨"小时候被雷劈过游戏机"——其实是高二那年，他们为了看决赛翻墙出去，苏哲被保安的手电筒照到，吓得摔进了泥坑。
"打雷。"林辰的声音有些哽咽。
第三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沉默了："谁是内鬼？"
屏幕上的光标闪烁着，像是在嘲笑他们的天真。林辰突然明白，苏哲早就知道队伍里有内鬼，所以才留下这个问题当最后一道防线。
"是陈立，但陈默也是帮凶。"小宇的声音带着颤抖，输入答案时，指尖在屏幕上打滑。
系统提示"验证成功"的瞬间，硬盘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小宇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脸色惨白："是定位程序！维克多早就知道我们会破解密码，这是个双重陷阱！"
杰森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在雨夜里疯狂穿梭："他们在往港口方向去！那里有维克多的私人码头！"
林辰看着硬盘里的文件，心脏像是被巨石压住——里面不仅有维克多洗钱的证据，还有一份名单，联盟的五个副主席赫然在列，甚至包括周明的签名！
"周明也是内鬼？"小宇不敢相信。
"不，这签名是伪造的。"林辰放大文件，"苏哲的笔记里记过周明的签名习惯，最后一笔会带个弯钩，这里是首的。"他突然想起周明送的汤，保温桶的牌子和陈默用的咖啡杯一样，"但他确实有问题，至少是被威胁了。"
车窗外闪过港口的灯塔，陈默的车停在一艘游艇旁。林辰突然做出决定："杰森，把车开到码头仓库，我们兵分两路。"他将硬盘拆成两半，"小宇跟我去游艇，你带一半硬盘去警局，通知国际刑警封锁港口！"
仓库的铁门被拉开时，林辰看到周明站在阴影里，手里的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阿辰，别过来。"周明的声音在颤抖，"他们抓了我女儿，就在游艇上。"
林辰的脚步顿住："所以你把我们的行踪告诉了陈默？"
"是，但我留了一手。"周明扔过来一个GPS定位器，"游艇的底舱有炸弹，遥控器在我手里。"他的眼泪混着雨水滑落，"苏哲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能让他白白送死。"
游艇的引擎突然启动，陈默站在甲板上大喊："林辰，三分钟后开船，你不来硬盘就永远沉在太平洋里！"
林辰将一半硬盘塞进周明手里："带小宇去警局，这是命令。"他转身冲向游艇，身后传来小宇的哭喊："教练！"
跳上游艇的瞬间，林辰被人按住。陈默抢走他手里的硬盘，笑得狰狞："维克多说了，要让你亲眼看着证据消失。"他将硬盘扔进海里，浪花卷着银色的金属片消失在黑暗中。
林辰突然笑了："你以为我会带真的？"他张开手心，里面是一枚微型芯片，"真正的证据在这里，刚才扔的是备份。"
陈默的脸色瞬间扭曲，拳头挥过来时，林辰侧身躲过，顺势将他踹进海里。游艇的警报声突然响起，周明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阿辰，快跳船！我要引爆了！"
林辰冲向救生艇，却看到底舱的门开着，里面绑着一个女孩——是李伟的女儿！"别动！"陈立举着枪从阴影里走出来，左眉骨的疤痕在灯光下像条蜈蚣，"放了我弟，不然这孩子就陪你一起死。"
远处传来警笛声，国际刑警的首升机在夜空中盘旋。林辰看着底舱的计时器，还有最后一分钟。他突然想起苏哲的话："双人模式的核心，是让队友的天赋发光。"
"小宇！听到了吗？"林辰对着领口的麦克风大喊，"用声波干扰器！频率103.5！"
海面上突然传来刺耳的嗡鸣，陈立的枪掉在地上，捂着耳朵痛苦地哀嚎——小宇在仓库里用声波发生器发出了干扰波。林辰趁机解开女孩的绳子，将她扔进救生艇："抓紧了！"
首升机的探照灯照在他身上时，林辰看到周明站在码头挥手。游艇在身后爆炸，火光染红了半边天，像三年前那个雨夜，苏哲从天台坠落时，天边炸开的闪电。
救生艇靠岸时，小宇扑进林辰怀里，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衫。"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硬币。
林辰摸了摸他的头，远处的警笛声渐渐平息。他知道，这不是结束——维克多还没抓到，名单上的联盟高层还在逍遥法外，而苏哲的案子，还有最后一个谜团没解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