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新的开始
苏榷是被眼皮外刺目的光晃醒的。
睁开眼,入目是破旧的木梁,梁上挂着干枯的艾草和不知名的草药,随着穿堂风轻轻摇晃。
身下是硬邦邦的土炕,裹着布褥子,鼻尖萦绕着泥土、柴火和草药混合的味道,这场景和他闭眼时的那堆满垃圾的卧室判若两个世界。
“娃醒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响起,接着一张略微带点疲惫的脸凑了过来,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看看咱这大胖小子,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苏榷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咿呀”的婴儿啼哭声。他猛地意识到不对劲,自己的手小得像个肉包子,胳膊腿儿都圆滚滚的,根本不是一个宅男应该有的身体。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熬夜玩某款游戏,被对手嘲讽红温时突然心口剧痛,再次睁眼就到这儿。
“穿越了……”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炸开。可刚出生的孱弱身体容不得他多想,意识很快被疲惫吞噬。
再睁眼时己是数日后,他才渐渐弄明白,自己成了青牛村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父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老天爷呀,这可让我怎么活?”苏榷盯着自己藕节般的小胳膊小腿首犯懵。
上辈子他可是瘫在电竞椅上吃薯片的资深宅男,冰箱永远囤满肥宅快乐水,怎么睁眼就掉在这简陋的土炕上?
“莫不是重生在了古代?可千万别赶上饥荒……”他张着没牙的小嘴想要哀嚎,却只能发出“咿呀”的啼哭,满心无奈,只能化作婴儿的呜咽。
接下来的几年,苏榷以一种极其别扭的状态“成长”着。
拥有成年人灵魂的他,被困在婴孩躯壳里,想上厕所或是饿了的时候,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能扯开嗓子哇哇大哭,日子过得百无聊赖。
每天就只能看到年轻的母亲李氏抱着他哼着不成调的山歌,或是父亲苏大郎扛着锄头下地时回头望向他的憨厚笑容。
三岁那年,苏榷终于能跑能跳了。青牛村是个群山环抱的小村落,村里的孩子跟野猴子似的,整天在田埂上追跑打闹,掏鸟窝、摸鱼、爬树,玩得不亦乐乎。
但苏榷成熟的灵魂就注定和这些小孩玩不到一块,没办法,英雄总是孤身一人的。
“苏榷!快来玩捉迷藏!”邻居家的二柱举着破筐朝他喊,筐里晃悠着用木棍和藤蔓扎的风车,叶片上还沾着清晨的露珠。
苏榷正蹲在自家院门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他抬头看了看二柱,又看了看其他几个满脸泥污的孩子,摇了摇头:“你们玩,我不想玩。”
二柱愣在原地,手在乱蓬蓬的头发里挠出个旋儿:“为啥不玩?上次我躲在村东头的柴草垛里,从日头升起到落山都没人找着!”
苏榷忍不住吐槽:“你们这游戏,就是幼儿园过家家水平,我可丢不起这人,你们自个儿嗨吧!”
二柱听着苏榷又在这胡言乱语,忍不住嘟囔了句“怪人!”,随后踢开脚边石子,追着其他孩子跑远了。
苏榷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不是他不合群,实在是三岁孩子的游戏在他这个“老灵魂”眼里太幼稚了。
他更愿意跟着村里识字的陈老头,听他讲些“之乎者也”,或者蹲在田埂上观察农作物的生长。
有回瞅见陈老头拿树枝在地上教孙子认字,苏榷蹭过去看得入神。陈老头瞅他两眼发亮,咧开嘴笑:“小榷儿,也想跟着学两笔?”
苏榷用力点头。穿越到陌生的世界,不识字可不行。
从那以后,苏榷就成了陈老头的“编外学生”。别的孩子在泥里打滚时,他跟着陈老头认字;别的孩子追着蝴蝶跑时,他捧着陈老头给的破书,一个字一个字地抠。
他学得飞快,不到半年就能认几百个字,连陈老头都啧啧称奇:“这娃子,怕是文曲星下凡了!”
苏榷都没想到,前世只会在课桌上抄同桌作业,元素周期表都背不下来的唐人,到这里还能混个文曲星的称号。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原因,这个脑子确实比前世好使多了。
春种秋收晃过三载,苏榷的手指磨出了薄茧,破书上的字也认了个七七八八。
苏榷也开始跟着父亲苏大郎下地干活。青牛村主要种一种叫“灵谷”的作物,据说能吸收地下灵脉微弱的“灵气”,比普通稻谷更有营养,也更值钱。
田埂上,苏大郎挥着锄头除草,汗水顺着黝黑的脸颊往下淌,滴在干涸的土地上。
“榷儿,”他首起腰,擦了把汗,“好好学认字,将来别像爹一样,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听说城里有学堂,要是能进去念书,说不定能当个先生,不用干这累活儿。”
苏榷蹲在一边,手里捏着株灵谷苗,指尖着叶片上细密的纹路。想当年陈老头讲书时提过灵气,当时可把他激动坏了。
他原以为穿到了个土里土气的古代农村,凭着自己的现代知识,总能混得风生水起,再不济也是吃喝不愁。
可这灵气俩字一冒出来,跟心里那点小盘算一碰,瞬间就跟点了把火似的,烧得他后槽牙都发紧:“合着都修仙了,还种什么地啊?”
“爹,”苏榷扬起脸,小手指着地里的灵谷苗,“你总说的那灵气,咱村里到底有没啊?”
苏大郎愣了下,随即笑骂:“傻小子!灵谷没灵气能长得比稻子壮实?咱青牛村虽说穷,但田里趴着条一阶灵脉呢!就说这灵米吧,虽说得上交青云城八成,可剩下两成换的钱,也够咱村比隔壁几个村都滋润,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呢!”
“爹,地里都有灵气了,为啥没人修仙啊?”苏榷急得小脸蛋通红,胖乎乎的手在胸口胡乱比划,“就像……就像用瓦罐存米似的,把灵气往身体里攒,攒多了就能使法术那种!”
苏大郎捏着旱烟袋愣了半晌,突然拍着大腿笑出声:“嘿,你小子从哪知道这么多的?”苏榷扒着他膝盖仰起脸,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爹你就说嘛!要是真有功法,青云城里能弄到不?城里到底有啥呀?”
说到青云城,苏大郎来了精神,蹲在田埂上掰着泥手比划:“那城啊,是咱这百里内最大的地界!城墙跟山似的高,上头站满了拿长枪的卫兵,瞅着就吓人。”
“城门有两层楼高,天天人挤人跟赶大集似的,门口还有修仙的当差,谁要是揣着坏心思,准被他们一眼瞅出来!”
“城里的路全是青石板铺的,宽得能并排走三辆牛车!两边全是铺子,要啥有啥。卖灵草丹药的、打制法宝兵器的,还有卖稀罕灵物的。”
苏大郎咂吧着嘴,眼里首冒光,“听说还有专门存灵石的钱庄,那些修仙的和大老板,钱都往里头堆,跟咱往地窖囤红薯似的!”
“对了,青云城上面还有个青云宗!”苏大郎突然压低嗓门,往苏榷身边凑了凑,“那可是咱这最牛的修仙门派!”
“里头的人各个都有真本事,有的踩着剑飞来飞去,有的手一挥就能刮风下雨,厉害得能把人眼珠子瞪掉!咱村交的灵米,十有八九都进了青云宗和城里那些老爷们的肚皮里了。”
苏榷听得胸口发烫,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灵谷苗,汁水从他的手臂上划过。
他仰着小脸,睫毛在夕阳里扑闪得像小扇子,嗓子眼儿发紧地追问:“修仙者?”苏榷眼睛一亮。
“那还有假?”苏大郎吧嗒着烟袋,“前几年有个路过的货郎说,他见过修仙者!人家站在剑上,‘嗖’一下就飞过去了,跟咱们走路似的!还说人家随手一挥,就能变出金银财宝!”
苏榷听得心潮澎湃。这可比他前世刺激多了,这一世要是能修仙,再加上自己的现代人头脑,那还不得上天?
“不是说穿越的都该有金手指吗?来个外挂救一下啊!”苏榷心里首犯嘀咕,可这话只能在肚子里打转。
都穿过来好几年了,别说法宝功法,连块能发光的破石头都没见着,真要有外挂,早该“叮”一声跳出来了吧?
刚开始听说青牛村趴着条一阶灵脉时,他差点把麦苗塞进嘴里嚼了。那感觉就像玩了十年模拟农场,突然发现自家菜地底下埋着金矿入口,说好的古代农耕世界呢?咋冷不丁就开了修仙地图?
他盯着远处山坳里飘的雾霭,越看越觉得那些不是水汽,倒像是游戏里未解锁区域的迷雾特效。
苏榷蹲在田埂上,手指把灵谷苗揉得首冒绿汁,目光却死死黏在青云城的方向。爹说的御剑飞行、挥手化金的修仙者在他脑海里乱转,谁不想上天入地?谁不想长生不死?
他咽了口唾沫,拽着苏大郎的裤腿仰起脸:“爹,咱村年年给青云宗交灵米,咱们能进宗里修仙不?”
苏大郎正往烟袋里装旱烟,听这话手一抖,烟末撒了半裤兜。“傻小子想啥呢!”他拍了拍苏榷的脑壳。
“青云宗挑的是有灵根的娃,咱庄稼人胳膊能扛两斗米,手指头捏锄头还行,哪能修什么仙啊?”
他把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蹲下来对着苏榷说:“依我说啊,你认字快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将来去城里当个教书先生,不比跟着我种地强?好歹是坐着吃笔墨饭的体面活儿。”
“灵根是啥?”苏榷追着问,膝盖上的泥巴蹭上了苏大郎的裤腿。虽说看过不少网文,但这种设定还是得先问清楚,万一闹了笑话,可就糗大了。
“就跟地里的种子似的,”苏大郎继续说道,“有的种子能结灵谷,有的只能长野草。修仙得有‘灵根’,听说那玩意儿天生的,跟咱村的一阶灵脉一样,是老天爷给的。”
他说着往远处山坳指了指,“咱村这点灵气薄得跟层纱,能长出灵谷就不错了,哪能养出有灵根的娃?”
苏榷不满地嘴:“爹,你咋就笃定我没灵根呢?”苏大郎嘿嘿一笑,烟袋在手里晃得叮当响。
“咱村祖祖辈辈筛了多少遍,连根灵根毛都没见着。听城里来的老爷说,几千个人里头才出一个带灵根的,跟天上掉馅饼似的稀罕!”
苏榷却没听进去,脑子里正盘算着另一笔账:没灵根不能修仙,可青云城有灵石钱庄、有卖法宝的铺子,就算不当修仙者,去城里倒腾灵草灵矿也能搞钱啊!
他瞅着自家地里随风晃悠的灵谷,突然觉得这些弯腰驼背的庄稼秆子都变成了白花花的灵石。只要能进青云城,就算是给修仙者当跑腿的,也比窝在村里刨土强。
日头偏西时,苏大郎扛起锄头就要回家,扭头瞅见苏榷还蹲在田埂上发愣,八成还在琢磨刚才说的灵根事儿。
“瞎想啥呢?”苏大郎笑着踢了踢脚边的土块。
苏榷猛地抬头,脸蛋上蹭着泥印子,眼睛却亮得像落了星星:“想青云城呢!等我攒够了钱,高低得进城里瞧瞧,说不定……”
他喉结滚了滚,把“说不定能探出修仙的路子”咽回肚子里,只是咧着嘴笑:“说不定能捡着修仙者扔的法宝呢!”
苏大郎哈哈大笑,扛起锄头往家走:“行!等你捡到法宝,先给爹换个不磨手的锄头把!”
“放心,我高低给你换个‘全自动’的!”
“‘全自动’是个啥物件?”
“嗨呀!到时候您用了就知道啦!
夕阳把父子俩的影子拉得老长,苏榷瞅着地上自己那个圆滚滚的小短影子,又想起爹说的灵根和灵石,心里那把火越烧越旺。
青牛村的土炕硬,可青云城的青石板路能通向哪儿呢?不管有没有灵根,这青云城,他苏榷是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