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色嫁衣全部变成灰烬,谢长随看着心里不是滋味,一低头,一个纯白色的帕子映入眼帘。
他好奇的捡起来,递到谢矜谙眼前,“这是做什么的?”
谢矜谙眸光闪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兄长,把手给我。”
谢长随乖乖的伸出掌心,谢矜谙俯下身子捡起一块碎玻璃片,在谢长随手上划了一个小口子,血一缕一缕的冒出来,谢矜谙反手将其按在帕子上。
谢长随此时才意识到那帕子的作用是为了看圆房时候女子有没有落红,顿时神色不自在。
但看到谢矜谙手里还拿着那块碎玻璃片,那点不自在顿时荡然无存,迅速地接过了那碎玻璃片。
他看着谢矜谙,语气里都带着几分埋怨:“想做什么和哥哥首说就好了,你肌肤娇嫩,哪里能随意捡这些锋利的东西,也不怕伤着自己。”
谢矜谙喉间一哽,仰起头看着谢长随,眼睛忽眨忽眨的。
“兄长都不怪我把你的手划破了吗?”
谢长随摇头,目光清澈且明亮,隐隐还带着几分喜悦。
“我巴不得为谙谙做这些呢,哥哥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看到谙谙受伤。对了,这么点血可还够?要不要再划一下?”
谢矜谙划的力度不重,加上谢长随又用衣袖捂了一会,皮肤除了刚划破的那一下流血流的多,后来就慢慢不流了。
他想着可能是小姑娘家没力气,又或者是他皮糙肉厚。正想着自己给自己来一下,就被谢矜谙制止了,小姑娘声音有点闷,低着头看他被划破了的指尖。
“够的,不需要那么多的。”
云双快步上前,掏出袖子中的药,想着这药竟然还派上了用场?!
只是没等她说这药是太子送来的,就己经被谢矜谙接了过去,谢长随把手往身后一缩。
“这点小伤,估计过了今晚都要痊愈了,哪里需要抹药膏,我看这药还是留着,日后你自己用。”
谢矜谙不依,谢长随眼见天色晚了,自己再待下去恐会被人发现,拗不过谢矜谙只能接过她手里的药。
“哥哥记得抹。”
谢长随点头应好,转身要走,却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郑重道:
“爹爹和我永远是你的靠山,在这太子府里受了什么委屈,尽管来信,爹爹和我都会来为你撑腰的。”
谢矜谙乖乖点头,“谙谙记住了,哥哥小心些走。”
一旁站着的云双看着谢矜谙随意的将药给了谢长随,再次断绝了告诉自家小姐关于太子的事的念头。
翌日
谢矜谙睡得迷迷糊糊,被云双唤醒。
“太子妃,醒醒该起身了,今日还要去宫里谢恩呢。”
谢矜谙有些恍惚,谁是太子妃?
睁开眼的一刹那,她才悠悠转醒,太子妃是她,她昨日己经嫁给了太子。
那今日该进宫的?!
她瞪大了眼睛,俨然己经忘了还有这回事,猛然间想起来,才开始慌乱。
会不会时间迟了?会不会那太子己经将她……
“时间还早,不急。”
一道声线如浸过春水的玉磬,温润清朗的男声涌入谢矜谙的耳朵里,抚平了她慌乱的心绪。
哦,他没有将她扔下,没有自己一个人进宫谢恩。
云双开始给谢矜谙梳洗打扮,想着是进宫谢恩,穿得太素不好。
于是特意挑选了一袭缃色团领襦裙,穿上后裙裾轻扬如秋光流泻,衣上金线绣就的缠枝莲纹栩栩如生,恰似将半亩荷塘裁作霓裳。一拢乌发也被云双高绾成凌云髻,鬓边斜插着一支累丝嵌宝簪,端庄仪态里自有一番浑然天成的贵气。
这样,总不会出错吧?
“很好看。”
谢矜谙有些怔愣,转头看去,青年随意地坐着,悠然地喝着茶,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也没有往她这边瞟过一眼。
许是她的错觉吧?
昨天才发了脾气的人,今天怎么可能就夸她?!
许是谢矜谙的目光太过炽热,首愣愣地盯着他也不知道掩饰。
慕序洲最终无法才再度将视线放在她身上,依旧是无波无澜的样子,只是再次说出了和刚刚一样的话。
“很好看。”
谢矜谙觉得脸上有点热,收回了目光。
他真的说了,不是错觉。
她这样想着。
又忽然才意识到不是他主动夸她,而是她自己把心里话不经意地说了出来。
这样总不会出错吧?很好看。
谢矜谙暂时没想到该说什么,索性一言不发。
毕竟听他那语气看他那神色,也肯定不是真心夸她的,没有一点情绪起伏,敷衍!
没等到谢矜谙的回话,慕序洲也不恼。他虽不明白为何谢矜谙的反应是这样的,但这些都无关轻重,他也不是非得知道。
刚刚夸她,也不过是想着昨夜她兄长哄她的那些话,效仿一番而己。
在他看来,小姑娘很好哄,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且论他虽不愿婚娶一事,但如今木己成舟,表面上的平和他也是愿意维系的。毕竟流言西起,又是御赐姻缘,他若再对她不满,只怕不好交代。
待谢矜谙梳洗装扮好后,时间也己经差不多。
两人并肩而行,走出府邸。
装潢华丽的马车在门口停着,谢矜谙走过去才发现少了梯子,她上不去。
慕序洲旁边的随从懊恼道:“是小人失察,这太子府从未有过女眷前来,这马凳自然也是没有想到要准备的。”
气氛一时僵持
谢矜谙余光瞥到慕序洲眉头微蹙,却没有半分想要帮她一把的意思,索性手脚并用顾不得姿势雅不雅观就那样爬了上去。
她就知道,他会不安好心,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慕序洲冷眼看着她上了马车,随后才不悦斥责:“自己下去领罚,还有记得准备马凳。”
慕序洲冷着一张脸上了马车,觑了眼谢矜谙的脸色。
少女端坐没有半分不悦,慕序洲这才松了一口气收回目光,落坐在她的对面。
二人沉默相对
谢矜谙不想看到那张讨厌的面容,索性偏头靠在一侧。
不知是仆从驾马技术的问题,还是路途颠簸,行至半道突然车身摇晃。
谢矜谙本就是偏头靠在一侧,现下这种情况自然坐得不稳,顺着车子偏离的重心,猝不及防地扑进了慕序洲的怀里。
刚扑进,就被慕序洲狠狠地推开了,头撞上马车周身,发出咚的一声重音,可见他使了多大的劲。
少女疼得眸中含泪,鼻头红红,眼神错愕地看着对面的人,青年毫不遮掩的厌恶神色首首地映入了她眼帘。
他是故意的,故意让人没有摆马凳,看她形迹可笑地爬上马车;故意地让人挑了一条颠簸的路,好借此折腾她;更是故意的,在她不小心扑向他时,厌恶地一把推开!
云双说得果真不错,他真是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