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锈蚀的怀表与熵增的血
暴雨砸在废弃地铁的钢化玻璃上,噼啪作响,像无数根钢针在扎林深的耳膜。他蜷缩在通风管道的阴影里,左脸的机械义甲接缝处渗着血,混着铁锈味滴在手腕的全息屏上——300000.00灵脉币的欠款数字,被血糊成一片猩红,旁边跳动的倒计时刺得人眼疼:00:47:59。
“还有48小时。”林深咬碎嘴里的止痛片,苦涩的粉末混着唾液咽下去,喉结滚动时,右耳传来一阵尖锐的嗡鸣。这是上周猎杀“铁脊蠕虫”时,被灵脉冲击波震坏的后遗症。他摸出怀里的铜怀表,表壳磨得发亮,内侧刻着的“熵增不可逆”被指腹蹭得发黑。
这时,右眼的灵脉探测仪突然发出蜂鸣。屏幕上,一只翼展三米的腐尸乌鸦正用利爪撕扯隧道铁门,腐烂的羽毛间露出金属骨骼——这是被熵蚀污染改造过的“兵器兽”,灵核值5000灵脉币,够母亲的冷冻舱续4小时。
林深翻身跃出管道,军用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机械义甲覆盖的左手臂突然卡壳,他骂了句脏话,猛砸了两下肘关节,金属摩擦声在空旷的隧道里格外刺耳。乌鸦猛地转头,眼球是两枚浑浊的芯片,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来啊。”林深扯掉左臂的防尘布,露出义甲内侧刻着的倒计时:00:47:59。那是母亲的冷冻舱剩余时间,他故意刻在这,好让自己每次挥拳都记得——输了,就什么都没了。
乌鸦俯冲的瞬间,林深侧身翻滚,匕首精准刺入它的关节缝隙。但这畜生的灵脉波动异常狂暴,探测仪的数值飙升到红色警戒区——不对劲,这不是普通的变异兽,它的灵核在……膨胀?
“操!”林深被一股热浪掀飞,撞在生锈的铁轨上。乌鸦的胸腔炸开,一颗篮球大的幽蓝灵核悬浮在空中,表面爬满蛛网状的黑纹。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灵核却突然碎裂,无数光点像有生命般扑向他的伤口。
剧痛顺着血管炸开,林深感觉自己的灵脉在疯狂倒流,就像被塞进了一台反向运转的绞肉机。右眼的探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灵脉数值从“贫瘠”跳成“过载”,最后定格在一行乱码:“熵值-17%”。
乌鸦的尸体在迅速干瘪,而林深左脸的机械义甲竟自动修复了锈蚀的缝隙,泛着诡异的银光。他低头看向右手,虎口处的皮肤泛起细密的白纹,像结了层薄冰——这是第七次了,每次“异常吸收”后,身体都会多出些奇怪的印记。
口袋里的怀表突然发烫,他掏出来一看,表盖内侧的“熵增不可逆”刻字正渗出红雾,在表盘上凝成一行字:“别信她的稳定剂”。
这时,全息投影突然亮起,灵脉银行的机械音毫无感情:“林深先生,您的30万灵脉贷款己逾期72小时,根据《联邦灵脉抵押法》第17条,抵押品‘实验体734号(林岚)’的冷冻权限将在00:23:11后终止。”
投影里,母亲躺在透明舱内的脸渐渐模糊,像被墨水晕染的照片。林深记得母亲注射“逆熵疫苗”前的样子,她总说灵脉是甜的,像小时候偷喝的蜂蜜水。可现在,那透明舱的营养液泛着冷光,把她的脸衬得像块苍白的石头。
林深猛地捏碎了手里的探测仪,碎片扎进掌心。远处传来引擎声,苏璃骑着改装摩托停在隧道口,甩给他一个金属罐:“联邦的清道夫队来了,带上这个——刚从王瘸子那弄的‘灵脉伪装剂’。”
女人穿着黑色紧身作战服,左臂的机械义肢在暴雨里泛着冷光,那是比林深的高级百倍的军用型号。她的右眼戴着单镜片,镜片反射着隧道深处的幽蓝,看不清表情。
林深捏着那个金属罐,罐子上贴着标签:“副作用:短期灵脉紊乱”。他盯着苏璃空荡荡的右手——上次替他挡变异兽利爪时被撕开的作战服下,有个淡青色的印记,形状竟和怀表内侧的纹路一模一样。
“你早就知道我会逾期。”林深的声音冷得像隧道里的风,他晃了晃手里的怀表,红雾还在缓缓流动,“从第一次给我‘稳定剂’开始。”
苏璃的镜片闪了一下,突然加速冲过来,摩托车的前轮在他脚边急刹,溅起的泥水打在他的机械义甲上:“要么现在跟我走,要么等清道夫把你拆成零件抵账——顺便说一句,你母亲的冷冻舱,昨晚被转移到了陈默的私人实验室。”
林深的心脏猛地一缩。陈默,联邦灵脉管理局局长,那个在新闻里笑着说“灵脉普惠是每个公民的权利”的男人。他想起王瘸子说过的话:“你爹当年就是被陈默从实验室拖走的,那家伙的左手,早就不是人的手了。”
怀表的红雾突然剧烈翻涌,表盘上的倒计时和灵脉银行的投影重叠在一起,变成一片刺目的猩红。林深咬开了伪装剂的盖子,液体滑入喉咙时,像吞了一口碎玻璃。
雨还在下,隧道深处传来清道夫机甲的轰鸣声,沉重得像敲在棺材板上的锤。林深跨上苏璃的摩托后座,机械义甲不小心碰到她的机械臂,两股电流同时窜过两人的脊椎——他看见她后颈闪过一个黑色的印记,像朵正在枯萎的玫瑰。
苏璃猛地拧动油门,摩托冲破雨幕。林深低头看着掌心的白纹,又摸了摸怀里发烫的怀表。他不知道,那罐伪装剂的金属罐底,用激光刻着一行极小的字:
“逆熵0号,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