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敲窗,夏祠序的书房里弥漫着沉水香的气息。青铜灯盏映着檀木棋盘上星罗密布的棋子,黑子如铁骑突出,白子似游龙隐现。
"啪"的一声脆响,夏祠序将黑玉棋子重重拍在"天元"之位。老尚书的手指在棋盘上留下一道阴影:"安插在皇后身边的影卫来报,今日早朝,皇后咳血染红了凤袍袖口。"他抬眼扫过两个儿子,"温家那个丫头,昨日被召进了凤仪宫。"
夏怀瑾执白子的手在空中顿了顿。他修长的手指最终将棋子落在边角"二三路",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位置。"父亲是说,'朱颜改'的毒,开始反噬了?"
夏怀瑜突然伸手按住兄长即将离盘的手指:"大哥这步棋走得也太软了!"他抢过白子,"啪"地打在棋盘中央,"要投诚就该拿出诚意!宋祈现在最缺的就是——"
"兵权。"夏祠序枯瘦的手指突然按住次子的手腕,"怀瑜,你可知为何老夫教你们下棋,从来不许悔棋?"
雨声渐急,夏怀瑾从棋罐中取出三枚白子,依次排在棋盘边缘:"禁军副统领秦昭,漕运衙门的郑闸官,还有..."第三枚棋子在他指尖转了个圈,"沈家大小姐的闺阁绣床。"
夏怀瑜瞳孔骤缩。他猛地掀开棋盘一角,露出底下压着的《漕运堪舆图》——三条朱砂标记的暗线从不同方向指向皇城。
"这不是投诚。"夏祠序突然咳嗽起来,"是...换棋。"青烟扭曲成狰狞的形状,"夏家三代为棋,今日该轮到我们执子了。"
夏怀瑾忽然起身,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青瓷梅瓶。瓶身倾倒,哗啦啦倒出十余枚染血的漕运令牌。"柳家要断我们的漕运命脉。"他指尖划过令牌上深深的刀痕,"但沈拾翠不知道,她送来的令牌..."
"都是假的。"夏怀瑜突然笑了。他剑鞘轻挑,地板暗格应声而开——整整齐齐三百枚玄铁虎符泛着冷光。"真令牌在这里。大哥,你连我都骗?"
棋盘上风云突变。夏怀瑾先前那枚不起眼的"二三路"白子,此刻竟与后来三子形成合围之势。他取出一封火漆密信放在弟弟面前:"明带人'劫杀'沈家商队。记住,要留三个活口看见你的脸。"
夏怀瑜一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皇上自从春祭过后,身子一首不大好,皇后娘娘又太着急扶持大皇子了。大哥是想,让皇后知道我们,夏家开始战队了”他笑意不达眼底,“皇后娘娘也知道,宋祈知道了密诏的事了吧”
雨打窗棂声中,夏祠序突然将一枚黑子投入茶盏。棋子沉底时,他嘶声道:"怀瑾,你的绿萼梅该开花了。"烛火忽明忽暗地映着夏怀瑾颈侧的旧疤——那是多年前他为一个小姑娘摘梅时留下的。
更漏滴到三更,夏怀瑜冒雨离去时,听见身后传来棋子落盘的脆响。他回头望去,透过雨帘看见兄长将最后一枚白子按在天元,而父亲枯瘦的手指正将黑子排成"罪"字。
棋盘边的青瓷瓶里,一枝绿萼梅悄然绽放。